“怕是得留下一个。”耿虎说。
沈东湛望着苏幕,微眯起眼眸。
“实不相瞒,我两准备成亲呢!”苏幕叹口气,“这要是把他带来的人留下了,回头我这日子不好过。”
刹那间,四下一片死寂。
周南:“……”
年修:“……”
二人对视一眼,两位爷这是要百年好合?
沈东湛刚要开口,苏幕又道,“之前逃了是我不对,既然被追上了,我这厢也没什么好说的,愿赌服输嘛!这样吧,选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耿虎:“……”
众人:“……”
在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时,苏幕已经上前拽住了沈东湛的手腕,牵着他往后头走去,快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底下人凑上去,“老大,这两个男人也能成亲吗?”
耿虎喉间滚动,“此前倒是听过断袖之癖,但我也没、没见过啊!”
“所以,这就是断袖?”底下人瞬时满脸鄙夷。
谁能想到,这般俊俏的两个少年郎,居然是这样的人?!
断袖?
龙阳?
啧啧啧……
年修憋了一肚子气,心内隐约知道自家爷的意思,趁着众人议论纷纷,还没回过神时,悄然让蕃子押解着周南,趁机追随苏幕而去。
僻静处。
沈东湛狠狠甩开苏幕的手,“你胡言乱语什么?”
苏幕环顾四周,忽然伸手将他推搡在了墙壁上。
背上的凉,惊得沈东湛打了个寒颤,脑子嗡了一声,他咬牙切齿的喊出她的全名,“苏!幕!”
“褪下这身皮,换上红妆,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苏幕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对于沈东湛的愤怒,还真是半点都没放在眼里,“破天荒头一遭吧?”
沈东湛握紧手中剑,“你莫欺人太甚。”
尽管,方才是她口下留情。
但,若不是她发现了周南,他们何至于落得这般被动的下场。
换言之,若无苏幕,沈东湛和周南的行踪根本不可能暴露,就凭山寨里这些废物,怎么可能第一时间察觉屋顶上有人?
真的计较起来,还是苏幕坑了他们!
“来探敌情,却放不下身段,有这么便宜的事吗?”苏幕瞧着他,“我救了你,你还矫情,沈指挥使觉得自己能力战群雄?一人覆了这山寨?”
沈东湛没说话。
对方是什么来头,有多大实力,尚未可知,谈什么力战群雄?!
“若说你是我朋友,不足以信。”苏幕振振有词,“但若说沈指挥使……”
不待她说完,沈东湛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苏幕,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咱们是阉人,在宫里伺候的奴才,哪有什么颜面可谈?不过,沈指挥使的颜面,倒还是值点钱。”苏幕双手环胸,摸着自个的下颚,煞有其事的望他,“不如,我帮你把丢了的颜面捡回来,沈指挥使一身正气,怎么可能与我们这些阉人为伍?”
沈东湛冷喝,“你在威胁我?”
“有吗?”苏幕反问。
沈东湛别开头,冷然立在原地。
“哦,是威胁。”苏幕勾唇,笑得邪冷,“沈东湛,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周南的命在我手里,我说了算。”
沈东湛周身杀气腾腾,“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苏幕转身就走。
还真别说,瞧着她转身的瞬间,沈东湛内心慌了一下,他绝对有理由相信,苏幕那个没心肝的狠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阉人,甚毒!
周南是跟着沈东湛走南闯北,是过命的兄弟,让沈东湛放下周南不管,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须知,沈家儿郎,最重情义。
沈东湛跟着苏幕进了房,这山寨里的屋子很是宽敞,却也简陋得不成样子,除了桌椅板凳和一张床,委实找不到像样的家具。
山风掠过,冷冽入骨。
“恩公?”小豆子趴在门口,“断袖是什么?”
沈东湛的脸,瞬时黑下来。
“进来!”苏幕坐定。
小豆子进门,眼巴巴的望着苏幕和沈东湛,“袖子断了,还能用针线缝上吗?”
“不能用针缝上,但能用针堵上。”苏幕轻拍着孩子的肩膀,“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现下还是别问的好。”
小豆子似懂非懂的点头,伸手挠挠额角,“我爹娘说,你们要成亲?可成亲不是男子和女子吗?就像我爹娘那样。”
“只要情投意合,便不计较这些了!”苏幕低声问,“小豆子,你这山寨里可有库房?我想拿点红布,到时候添点喜庆。”
小豆子一怔,“酒倒是有,但库房里的吃的……都给那些叔伯了,爹娘说,叔伯要对付官军,保护我们,所以得吃饱。至于红布,我真的不知道。”
孩子年岁小,分到的食物太少。
妇人不需出战,分到的食物更少。
“库房里若是没什么东西,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打猎?”苏幕若有所思的开口,“你跟你爹说说,看我能不能带着人出去一趟,若是能猎到什么,也能让大家好好的吃一顿,算是我请的!”
小豆子喉间滚动,“恩公……”
“你要相信我。”苏幕低声蛊惑,“我能救你,自然也能抓到好吃的。”
小豆子点点头,“我去试试。”
“好!”苏幕坐在那里,瞧着孩子屁颠颠离去的背影。
沈东湛满是嘲讽,“连个孩子都利用,你还真是好本事。”
“你本事好,怎么落在我手里了?”苏幕反唇相讥。
沈东湛嗤冷,他落她手里?开什么玩笑?他是为了周南,所以委曲求全,若真的动手,苏幕未必是他对手。
“别说是为了周南那小子,你若有本事,为何会受人威胁?!”她将他的话,堵得死死的,“沈指挥使还是乖乖从了我,你好我也好,有好大家分!”
沈东湛觉得,阉人这东西,果然心狠手辣,此外……毫无底线可言,什么荤话信手拈来,简直无耻至极!
身为正儿八经的男子,面对厚颜无耻的阉狗,诚然无法忍受。
“想杀我,先想想周南!”苏幕就喜欢看他,想杀她又干不掉她的吃瘪模样,这可比给他一掌,更让人身心舒畅。
年修在外行礼,“爷!”
“进来!”苏幕顾自倒了杯水。
年修进门,“爷,已经将周南那小子,妥善关押!”
说这话的时候,年修瞥了沈东湛一眼,“请沈指挥使放心,咱们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绝对会让周大人浑身舒坦。当然,前提是沈指挥使好好配合千户大人,莫要坏了咱们的计划!”
听听,一个狗奴才都敢威胁他……
沈东湛立在原地,目光凉薄的扫过眼前二人。
所谓狼狈为奸,眼前便是。
待年修离去之后,屋内再次安静下来,苏幕挑眉望他。
沈东湛抬眸瞧了一眼房顶,下一刻……
室内的烛火,骤然熄灭。
外头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
“熄灯了。”
“怎么没动静?”
“你想听到什么动静?”
“不是说明日要成亲吗?总得有些热乎劲吧?”
“两个男人,真的能成亲吗?”
黑漆漆的室内,两双乌眼珠子,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下一刻,苏幕突然出手……
外头。
“快听快听,有动静了!有动静了!”
“哎呦,这热乎劲儿啊……”
可不是嘛,动静还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