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的动作很轻,好在承着睿王妃的棺木,亦是上好的材质,推开的时候没闹出太大的动静,不至于惊动外头的人。
棺盖打开,苏幕瞧了一眼门口反向,冲着年修打了个手势,让他仔细外头。
年修颔首,示意她放心。
睿王妃就躺在棺内,许是尸身保护得好,以至于虽死犹生,且瞧着眉目精致,诚然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只脖颈上那道勒痕,略显刺眼。
再美的美人,到了睿王这里,很快便腻了味。
端庄大度的王妃,怎么比得上那些狐媚胚子来得兴致。
苏幕动作倒也快,伸手便去掰了她的口唇,继而是查看她果露在外头的肌肤,大到脖颈前后,小至指甲尖,皆没有放过,一一查看得仔细。
年修提这一颗心,仔细的留意着外头。
睿王府,静悄悄。
因着睿王妃之事,睿王李珏被皇帝训斥,灰头土脸的回到了王府,便将自己关在后院,成日喝得醉醺醺的。
夜里不知怎么的,忽然传出了一声响,紧接着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不断的朝着后院奔去。
李珏带着醉意,一脚踹开了柳如芝的房门,乍见着一道白绫悬在房梁上,随着踹门的风而肆意摇晃,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芝儿?”
“王爷!”底下人跪了一地,“所幸发现得极是,柳侧妃无恙。”
李珏跌跌撞撞的扑坐在床前,瞧着面色发紫,双目紧闭的柳如芝,只觉得整颗心都绞着疼,“你怎么这么傻?”
见状,底下人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美人如玉,清艳无双;如水剪眸,含情脉脉;羽睫微垂,樱唇微抿,欲拒还迎间,更显我见犹怜,楚楚可人。
这样一个纤弱女子,骨子里透着一股子清冷,别说是睿王李珏这样的风、流之人,饶是女子见了,也能生出几分怜爱,不忍苛责。
“芝儿,你这是作甚?”李珏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在怀里,“死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现在有父皇在上面压着,谁敢多说什么?我还是睿王,我母妃还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柳如芝想推开他,推搡了两下未能得逞,终是柔弱无骨的软在他怀中,由着他紧拥不放,“王妃是因为我……”
“不,跟你没关系,她是自己想不开。”李珏一口否决,眸中带着沉痛,也夹杂着难掩的复杂,“与你没关系,真的!”
柳如芝泪眼迷离,“外头的人都说,因为王爷宠妾灭妻,害得王妃自尽,这些日子王爷一直来我这儿……是我,是我的缘故!”
“怎么可能是你的缘故?”李珏在她眉心轻轻落吻,疼爱到了极点,“后院那么多女人,她又不是头一日见着这样的事,保不齐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生怕东窗事发,所以才会一死了之。芝儿,你放宽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柳如芝哭声骤歇,“过去?如何过去?王爷如何能平息外头的流言蜚语,如何能还我一个清白?连王府里的人,也都在私下里议论,说是王爷也起了疑心,否则怎么会……那么多侧妃都去为王妃守灵,唯独我不可以?这不是明摆着吗?”
“这……”李珏愣了愣。
柳如芝终是挣开了他,“王爷走吧,以后别来了!”
“芝儿?”李珏愕然,“你莫要如此,不就是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守灵……不让你守灵,是怕累着你,你近来不是身子不适,犯困得厉害吗?”
守灵,是要日夜不休的。
这理由,也算说得过去。
柳如芝没说话,依旧别开头,不去理他。
“那我陪你去一趟灵堂,如此这般,府内就不会有人再议论你了,可好?”李珏耐着心,温柔的哄着她。
柳如芝泪眼婆娑的转头看他,倒是没哭,只是这般泫然欲泣、又强装坚强的模样,比抽抽搭搭的哭泣更惹人怜爱。
底下人伺候着柳如芝更衣,完毕之后,李珏将自个的狐裘覆在她身上,毛领子正好能遮去她脖颈上的红痕。
白皙如玉的肌肤,留下这么一道印记,看得李珏那叫一个心疼,就好像白璧无瑕的珍宝,忽然破了相。
李珏拥着纤弱的柳如芝,缓步朝着灵堂方向走去。
黑暗中。
“爷?”周南就知道,沈东湛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