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所中之毒,极为诡异,这会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床榻上,面如土色。
“我已经暂时用银针,封住了她几处要穴,免得毒血涌入心脉,那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回春之力,眼下暂时还有一口气,但若是不尽快解毒,只怕是……”李忠幽幽的叹口气,极是无奈的摇头,“这都叫什么事?少离还没找到,她竟是躺下了。”
苏幕立在床边,瞧着唇色发黑的舒云,不由的面色愈沉,“这黄粱一梦,平素可常见?”
“不常见!”李忠摇头,“我这行医数十载,也没见着两次,偏巧今儿赶上了!要说这毒为何如此诡异,是因为各人用各法,明明是同样的方子,但若是炼制的过程不同,那产生的效用也不同,你解毒的时候,得一对一的解,弄错了一个步骤,那便是前功尽弃,再无回天之力。”
如此,苏幕便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得拿到毒方,才能有解药。”
“对!就是这么个理儿。”李忠点点头,“我知道怎么解毒,可不晓得下毒之人,是何种步骤,所以不敢轻易下手,只能一一试过去。”
年修急了,“这一一试过去,得试到什么时候?她如今都这般模样了,等得及你的解药吗?”
“那就不好说了,只能看她自个的命数,若是天不亡她,必定能等到最后一口气,若是她运气不好,那只能说是……红颜薄命!”李忠两手一摊。
他,也没辙。
“她若是死了,那如何才能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事,又是如何中的毒?”年修眉心紧蹙,言语间满是焦灼,“还有少离……”
舒云不醒,如何能知道耿少离的下落?
这二人是前后脚出的事,必定是有所牵连的,所以……舒云必须安然无恙的醒转,才能尽快得知耿少离的踪迹。
“阎王爷要收人,谁又能拦得住呢?”李忠轻拍着年修的肩膀,“听天由命吧!”
年修:“……”
苏幕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愈深。
这一夜,殷都城内的找寻依旧没有停止,苏幕的人仍是满大街的找耿少离,倒是可怜了栾胜,恼怒的拂了桌案上的芙蓉糕。
糕点落地,碎得到处都是!
老百姓茶余饭后,免不得诸多猜测,自打二皇子谋反过后,这殷都城安静了好一阵子,如今又热闹了起来,真是难得。
小饭馆里,人人交头接耳。
这大堂内,满室喧嚣。
“听说了吗?昨日那女子,怕是活不成了!”
“哟,不是昨儿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说是中毒太深,苏宅里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干坐着等死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亲眷在苏宅里当差,这点小事还能不清楚?苏宅里昨夜闹了一晚上,愣是没把这姑娘救回来,据说还剩下一口气,能熬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真是可怜得紧啊!”
“年轻轻的,倒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四时坊的大夫,都被请了过去,还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呢……”
角落里,坐着一老汉,佝偻着腰,默默的提起了酒壶,往自己的杯盏里斟酒,听得二人的对话,不由的手一抖,酒水瞬时洒落在桌案上,惊得他慌忙扶正了酒壶,半晌没再动弹。
边上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可有些人啊,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别的倒也罢了,将就将就便过去了,可这性命啊,终究只有一条,没了……就真的没了!
大堂内依旧议论纷纷,偌大的殷都城,丢个石子都能激起一层浪花,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个三五天的,消停不了。
连带着殷都府衙的人,都也帮着一起寻找孩子的下落。
今日的雨,还在下着。
稀里哗啦的,惹得路上行人,行色匆匆。
佝偻的老汉推着泔水桶,立在了四时坊的后门,每天这个时候,都有专门的人,将医馆里的泔水收走,这本就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今儿你们东家不在啊?”老汉笑问。
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伙计倒是没多想,无奈的叹了口气,“还不是东厂那边闹得慌?说是请了林大夫过去看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听人说了,是有人中毒了,怕是不好治,这东厂的人……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老汉摇摇头,“可得小心啊!”
伙计颇为无奈,“谁说不是呢?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谁敢得罪东厂的人,何况还是那个要命的千户大人!”
语罢,伙计提着泔水桶往回走。
老汉慢慢悠悠的合上桶盖,压了压自个的斗笠帽檐,拉着泔水车慢慢悠悠的离开,收泔水是每日的日常,谁又会多心呢?
家家户户,都得倒泔水……
泔水车穿街走巷,终是停在了苏宅的后门。
后厨房的人倒也人的这老汉,只不过苏宅有规矩,不许与外人交涉太多,更不可擅自提及府内之事,否则会以府规处置。
“今日府上,是不是出了大事?”老汉佝偻着腰,一身蓑衣将他覆得严严实实,嗓音苍老而低沉,隐隐还夹杂着低哑的咳嗽声,“咳咳咳,满殷都城的人,都在议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