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瓦木屋连作线，繁闹街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依畔碧色水带边，卖糖葫芦的老人、蒸屉哗哗升起的白雾、岸边晃着捣衣棒闲聊的人家、撑船低过石桥的船夫……

“凡人年岁大多不过百，却活得比我们这些自诩参悟天道者还通透。人世不止有俗念纠葛，更有破立得悟之人。”

宵凡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靳桃浪心思动了动，故意挑起话题，“这话，对那些魔族也适用？”

在他印象里，撇掉柏竹秋这种极端个例，这些正道人士对魔族可谓是恨之入骨，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听宵凡这么绕来绕去，心头不免产生异样的情绪。

“嗯，魔族，也适用。”

宵凡面色冷然，没有丝毫松动，仿佛谈论得不是罪大恶极的暴徒，“魔族修炼方法与我们大同小异，一个是炼化灵气，一个是炼化魔气。”

“灵气生来便有进化灵台，静心醒神的作用，而魔气却恰恰相反……”

“这也是为什么魔族作恶多端的根本原因，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天之骄子，他们控制不住自己，或是放纵自己……不过这些并不能成为脱罪的理由，错了便是错了。”

靳桃浪：“堂上那位长老若是在的话，必然会给师兄你来上一剑，还顺便骂一句离经叛道哦。”

宵凡阖下眼皮，语调微扬，“那便骂吧，安师弟喜欢就好。”

靳桃浪：……好骚……

说着，脚下的灵剑速度逐渐放缓，宵凡指尖微掐，顷刻间便带人降落在一座偌大的府邸前。

“到了。”

靳桃浪看向朱红大门上，两盏贴着偌大“奠”字的灯笼，再往下，便是两条白花白带拥扎起来的路，米黄的纸钱落了满地，将本就寂静的门院又增添几许萧瑟。

“哐当——”

“咔嗤——”

铜锣蓦地敲响与滚动木轮滞涩的声响混在一起，由远及近，一步步朝两人走来。

顺着音源望过去。

三头灰驴开头，绑着三架简陋的木板车摇摇晃晃地从转角处钻出来。

赶驴人没有坐在木板车上，反而各个涂着惨白的粉，双颊抹红，扮笑着跳起大神。身上穿的衣服很旧，与乞丐无甚区别，唯一不同是腰部镶满碎铃铛，连同手腕脚腕，五只环同时发出响声，与他们几近沙哑的祷告声撞在一起，诡异到无以复加。

他们的动作每十步便会重复一次，与此同时，神秘的转角处便会多一样标记“奠”字的大木箱，四个驼峰老翁张着枯枝般的五指，抓住四角，晃晃悠悠地朝他们走来。

“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