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认亲完毕,大家才又说回正题,谈起了如今正住在程老爹祖宅的程佑那一支的人员情况。
“程老哥,你父亲是独子,程佑虽说是程老哥的堂弟,但也只是从程老哥的祖父辈上论的。村里的规矩,若是遇上哪家没有嗣子,也就是俗话说的绝户。那么户主他死后,族里有权收回他的田产和房产重新分配的,程老哥几十年没回程家村,大家也就默认了您和您的儿女不会再回来讨要这房产了。程佑一家又是您最近的一支亲族,所以祖宅就被五年前转给了他家,听说还是办理了正经地契的。”
“呵,真是极品。仗着爹子嗣的名头狂妄行事,却当爹和您的孩子都死绝了,连祖宅都给了别人,这程蓄的族长当得可不怎么样?”程韵冷笑道。
“程蓄年轻,急功近利。以前老族长还在时,一直告诫村里人对外谨言慎行,不要惹祸。还有,每年族中祭祀的日子,老族长都会让村里人帮着理理程老哥祖父母的坟茔,除除草,上上香,烧点纸钱什么的。五年前,老族长逝世后,程蓄将清和是程家村人的名声传出去后,他除了鼓动知州大人在村口立功德碑,还想将程老哥祖父母的坟墓迁移到别的地方,说是那个地段不够好,不足以表达村民对程老哥祖父母的尊敬。”
“什么!”程老爹听到这里,立马站起身来,却因为起得有些猛,有些头晕。
程韵连忙扶了程老爹一把,等他安坐下来后,帮程老爹开口问:“接下来怎样了?坟墓没迁吧。”
何大摇摇头,“迁坟是大事,何况程蓄不是程老哥的直系血脉,哪里有资格动这些。村里的老人虽然看好程蓄这个族长,但是这种大事,也不能由着他胡来,因此极力反对,这事没办成。于是,程蓄想了另外的主意,在原本打算迁坟过去的风水宝地修建了一个所谓的衣冠冢,对外说那才是程老哥父母还有祖父母的坟茔。之后,程家的族人就只往那新坟拜祭。知州大人来过一回,也赞赏程蓄这个族长当得好,将程老哥父母的坟茔照顾得那么好。”
“所以,旧坟就没人祭拜了?”程韵问道。
何为君连忙补充,“清和姑姑不必担心,村里人晓得真相,直系的程家族人还是依旧祭拜旧坟了,新坟墓只是给外人看的罢了。”
“这程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程韵有些无语道。
何大也状似感慨说道:“自从程蓄当了族长,村里的风气就变了。往常见着还笑呵呵坐村口聊天的同村人,也学着城里人不正眼瞧我们这些外姓人了,要不是我们这些外姓人团结,说不定就要被程姓人欺负死了。”
“程家一族有些人从根上就坏了,改不了了。以前是没有机会让他们拿鼻孔瞧人,如今新族长起势了,可不就可劲儿作吗?”程老爹口中不屑说道。
“爹,你若是放心不下,要不就真的将曾祖父母的坟墓也迁到京城吧?”程韵建议道。
“不用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难不成为了成全自己的孝心便去惊动长眠多时的祖父母吗?再说了,孝道在心不在仪式,我在家祠照样尽孝。何况,你曾祖父母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孝敬,也得让我的那些好亲人孝敬才是。”程老爹并不执着于做这些表面功夫,他深知尽孝的方式并不只有一种。
程韵听罢,点了点头,把话题拉回程佑一家,“对了,说回程佑那一大家子吧,我怎么听你说那家是混不吝的?”
“程佑少年时就是村里有名的混子,年纪大了也没娶上媳妇。后来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狗屎运,救了隔壁村溺水的村花,两人湿着身子搂在一块被人看到了,,程佑便白得了个美貌媳妇。接着,孩子便一茬一茬得生,那村花足足给他生了六个儿子两个女儿。到后来,儿子孙子一大把,原本那小屋子早就挤不下了,他便打起了程老哥那大宅子的主意。老族长在时,他闹过一场,被压制住了。等到新族长起来,他带着儿子孙子齐上阵,也不知道怎么聊的,还真的让程蓄改口,帮忙做足了手续,将程老哥的宅子给了程佑一家。程佑去年去世了,如今是长子程廖当家,也是个心黑手狠的,听闻混过一阵道上,如今多是跟在程蓄后面赚点跟班银钱。其余五个兄弟,也不是什么善茬。好像在程佑的教导下,程佑的儿孙都自带一种痞性和狠劲,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是却让村里人退避三舍,一点都不敢对上这一家。”
张武这时也补充道,“小的和思文到祖宅时,来应门的人一听说是找何大的,那家人就变得十分警惕了。问清我是京城程家来人,二话不说,便拿起扫帚赶人,口口声声说这是自家的宅子。小的和那家的几个男人打过照面,确实如何老爷子所说,都不似寻常农夫那般憨厚,手里好像都有些功夫,言行举止也不像是什么善人。不过,正经对付起来,也不难。”
何大和张武的话,信息量足够充分,也让程老爹打消了动手赶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