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粗言陋语，祭我挚爱的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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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河水连绵，浓稠粘腻若岁月流淌，无声地吞噬了生灵无数。只是，会有多少人知道，那里，同样吞噬了一个风姿绝秀的少年？会记得，他在月下的那一曲天魔舞，举手投足的剪影，便是天上人间至美的画卷，会忆起，他盈盈笑目下，包裹着的那颗骄傲的心。

贺兰是骄傲的，这点，从来便无需置疑。

若非因为他的自尊骄傲，怎会永远对自己为怀素的付出闭口不提，而只让她记住自己的连番手段？

若非因为他骄傲如斯，在辛集村的九月，他便是骗了怀素说他们是夫妻又何妨？

若非因为他内心的狂傲，怎会在受伤之后，依旧笑颜如花的亲自主持紫冥大会？

金马山的紫冥大会，是为掌控实权，逼断秀川的生路，可又何尝不是为了怀素？在万千人群之中，只一眼，他便能寻出易容换装的怀素，一如之后在京城聚宝门口，一偏首，便能认出身侧的少女。

“我等你报仇，已经许久。”

他是想见她吧？偏生又骄傲地放不下身段，便是眼巴巴地跑去寻她了，也只肯在一头静静看着、期盼着她回首。至多，寻人带个问话，却独独不愿堂而皇之地现身。最后，择了这样的方式。若非舞阳阵中为虚火所趁，那些几若自言自语的问话，应该也会如他一般，被岁月长河吞噬掩埋，永远不为斯人所闻。

这样的少年，仿佛注定，便要承受比旁人更多的磨难。

上天给了他惊才绝艳，便夺取了他最平凡的幸福；给了他过人的心志，便毁了他海阔天空的退路。只是，没人想到，上天之无情，不仅如此。

一个“不喜被人掌控是非，定得自己夺得主动”的少年，放弃了一生唯一的挚爱，只为父仇得报的少年，到头才发现，自己苦苦挣扎，步步为营的人生，不过是他人策划的一出复仇的戏码，而那个策划之人，偏偏还是自己一直仰慕的“父亲”，他，又该何颜以对？

他，定然很爱很爱他的“父亲”。不然，他不会在遍布荆棘的路上毫不迟疑的前行，不会为此错过了怀素，也不会因为笑川的出现，便生生错过了调息的机会。

贺兰悠。一个悠字，带着一生荣华贵盛，意态悠闲的祈望，落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曾经，那是父亲带着何等的舔犊之情，送上的礼物，而此刻，却仿佛成了他最大的讽刺。是的，他是曾遍享荣华，君临武林，睥睨众生，亦是风姿无双，雍容高贵；可是，人前的光风霁月又如何？他的心，是否也受到了这名字的庇佑？

他的心志，向来坚硬剔透若琉璃水晶金刚石，因为那是最单纯深刻的爱，千锤百炼出的信仰，所以，才无坚不摧。可也是因为这样，他心碎的声音才格外让人心颤。那零落一地的碎片，片片都若明镜，反射着他可笑可悲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