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亲眼见到河朔豪侠被杀？那杀人者相貌如何？”

“中年人，有胡须，嗓音低沉，高不足八尺。”

李俨早已从属下的汇报中得知对方刺客的特点，且猜测是魏无咎，今日见林景的描述与属下相同，便对林景增添了几分好感。他点点头，道：“林君请坐！你们且退下！”李俨喝令门外的军士退下。

“朱制置，那日在明德邸店，豪侠将死之时，那刺客说已在朱制置府上安插了眼线，不知真假，朱制置须多加谨慎。”林景当然是瞎编了这段话，李俨府上有眼线这件事，他是在会见魏无咎时得知的。

李俨听罢点点头，对林景印象又好了几分，能说出这种话来，足见林景确实可靠。李俨哈哈一笑，道：“多谢林君指点，不瞒阁下，今日李某才找出那个眼线。李某早就疑心府上有李圭的耳目，不然延请河朔豪侠之事，李圭焉能知之。是以今日故布疑阵，令管家假装李某去城南狩猎，眼线一定会告知李圭，果然李圭派刺客几乎杀光了所有的人，还好管家侥幸逃过一劫。索性找到了奸细，大快我心！”

“哦？不知那奸细是何许人也？竟然能混到制置身边？”

“不知何时，李圭收买了李某手下一个贴身扈从，李某将其视为亲信，没想到吃里扒外，简直岂有此理！”

“对付李圭，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他一旦被杀，庆王必定疑心是朱制置所为。林某虽居汴不久，可对庆王心意略有耳闻。诸子之中，庆王偏爱朱制置，数年之后，欲以王位传之。若夺得李唐天下，或许擢制置为东宫之主，也未可知。然李圭毕竟是庆王的亲生儿子，是以朱制置若有所进，须得守正待时，伺机而动，切不可一时莽撞，误了大事。”

“你说的不错，此事恐怕汴州文官武将无人不知。昔日家父与敬翔、李振和安景共论诸子优劣，安景就支持李某，敬翔李振也同意。听敬翔说，当时家父神情大悦，颇感快慰。”说起这些来，李俨面带得意之色。

“哦？敬翔？”林景有些诧异，按照李圭虽说，敬翔不是保持中立么？怎么也参与进来了？“敬翔与李振皆天下奇才，谋略无双，制置何不向二位大贤讨计？”

“林君有所不知，敬翔与李振保持中立，不肯站队，李某也理解二位生怕得罪家父，不便参与李某家事，是以李某与二位仅吃酒酬酢而已，更无他求。”

听到此处，林景终于明白李俨与李振的关系。敬翔确实保持中立，只说该说的，不该说的大概只字不提。李振则是明里保持中立，暗地里却与李圭暗通款曲，可惜李俨一直蒙在鼓里。换言之，李振实际上已经站在李圭一方。

林景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阻止兄弟两人厮杀，任何一个人这时候死掉，对林景或者说对朝廷而言都没什么好处可言，最终受益者只有李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