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到现在，容夕一直蜷缩在李音身侧，俯肩垂首，不曾发出一丝声响。眼下她猛然伏地叩首，震得其余三人皆是一惊。

李漼缓了口气：“说。”

容夕得了令挺身立起。她神色平静，似乎并未受到方才殿中那剑拔弩张之势的影响。

“陛下，公主回京其实是为了奴婢。”

“嗯？”李漼听出些蹊跷，不由往前探了探身子，“说下去。”

容夕垂眸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恐惧，努力将每一个字都说得平稳而清晰：“蒙陛下圣恩，奴婢早些年有幸伺候在太后身边。后来，陛下又将林景送到了甘泉宫与太后为伴。

那些年里，甘泉宫冷清孤寂，林景心地纯善，与奴婢相依为命，亲如姐弟。可是渐渐地，奴婢对他由依赖而生出了别样的情愫。奴婢知道，林景一直将奴婢视为亲姐，从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所以奴婢只好将这些情思都深埋于心，不敢泄露半分。

太后薨逝以后，陛下垂怜，让奴婢侍奉公主。公主与奴婢皆是女儿家，便看破了奴婢的秘密。为了不让林景为难，奴婢恳求公主保密，公主心善，就答应了奴婢。

前些日子，宫中奉命前去楚地给公主送用度的內侍无意中将赵篙大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奴婢闻讯之后悲痛难抑，公主素来未将奴婢看做外人，一怒之下便要回来替奴婢做主。奴婢想要阻拦，可公主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根本拦不住。

陛下，公主仗义直爽，一切皆是为了奴婢，而从头到尾，林景将军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件事皆因奴婢而起，陛下，您若要罚就惩罚奴婢，请不要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容夕尽力将最后一个字说清楚，随即重又俯腰伏下身。

不仅是李漼，就连其他三人听闻此言亦是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

“容夕……”

李音离她最近，刚想探身去拉她，就听李漼低声追问：“既是如此，说开了便是，何以他们方才都吞吞吐吐，似有刻意隐瞒之意？”

知道李漼仍旧有疑，容夕冷静地答道：“回陛下，李倚皇子和林景将军委实不知情，所以他们答不上来并非是有意隐瞒，而是确实不知。至于公主殿下……奴婢长了林景十岁，本就不该痴心妄想，这份感情若是传了出去会惹人耻笑。

公主待奴婢好，凡事都替奴婢着想，她不忍心奴婢受人讥讽，又怕林景将军知晓隐情之后会看不起奴婢，所以才坚持守口如瓶，想替奴婢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