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送你！”李音心下一急，追着他出了门。行至院门处，回首已经瞧不见李倚的身影，李音这才忧心忡忡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兴乐殿那边又欺负哥哥了？我见他郁郁寡欢，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林景宽慰似地笑了笑：“没有，你不要担心。赵夫人离世，李佶痛不欲生，哭得昏天黑地。见到此情此景，李倚难免触景生情。你好好劝他些，让他不要胡思乱想，早些休息。”

知道自己的哥哥没有被人为难，李音放下心来：“嗯，我会好好安慰他。夜深露重，你路上小心。”

待林景的背影彻底融进浓墨一般的夜幕，李音使劲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回了房里。

一进门，屋中空无一人。她心下一空，慌忙夺门而出。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我在这。”

李音寻声望去，但见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立在昏暗混沌的正殿里。

李音心下了然，几步上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掌中如握寒冰，惊地李音一声轻呼脱口而出：“哥？”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这里可有仔细清扫。”李倚拍在她的肩上，柔柔软软，每一下都似拍在她的心头，“这段时日我太忙了，都没时间过来看看。”

漏洞百出的谎言一说出口就显露了原形。李音不忍心戳破他，便使劲点头：“我知道哥哥忙，所以每日都会过来看一看。你放心，这里和母亲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辛苦你了。”李倚缓了口气，将声线中轻微的颤抖抹了去，“天色不早，你早些歇着吧。”

“哥哥还不休息吗？”李音死死抓着他的手，试图将他的手捂暖一些。

“我还不困。”

“我也不困，让我陪你待一会儿吧。”

李倚俯首看她，眼神幽暗：“好，那你陪我坐坐吧。”

二人在正殿外的青玉台阶上坐下，李音枕在李倚肩头，仰首望去，天穹中昏昏沉沉，无月亦无星。

“哥哥，父皇还好吗？”

“父皇很伤心。”李倚微微叹息，几缕碎发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飘动，拂过李音的额头，隐隐有些痒，“不过他向来不愿将自己的内心显于人前，所以外人并不能体会到他的痛苦。”

“他和当年母亲离开时一样伤心吗？”李音低低问着，不知为何，眼中微热。

“嗯。”李倚握着她的手，长长叹息，“母亲走时我伤心难忍，只顾着哭泣，没能看清父皇的样子。

今日在兴乐殿中，李佶一直跪在榻边抹眼泪，父皇盯着他出神，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就那样呆坐了半日，不说话、也没有眼泪，最后缓缓起身，简单交代了一句‘按规矩办吧’，就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