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口吻甚是坚定，孟亦不敢再坚持己见，只得俯身请辞，悻悻退出殿去。

回到衙署，林景早已等候多时。

“如何？”见他进门，林景立刻迎了上去。

孟亦阴着脸，心有不甘地忿忿言道：“陛下问我的想法，我便条分缕析，建议将他判处弃市。一开始，陛下明明是赞同我的，可不知为何，最后关头他却犹豫了下来，说是要再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什么？”林景不解，“之前我们不是商议过？陛下最怕人心不服，我们便拿民心说事，希望他可以秉公处理。你真的和陛下说清利害了吗？”

“当然！”孟亦一屁股坐下去，端起书案上的茶水一口灌下，“可是陛下说赵篙之事还牵连到一些人，所以必须仔细斟酌。赵篙能牵连到谁？说来说去，陛下还不是顾忌李佶皇子吗？

说实话，我觉得陛下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当年的陛下公私分明，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从不顾忌别人的眼光。可如今，你不觉得他也开始畏首畏尾，不敢放开手脚了吗？”

听着孟亦喋喋不休的抱怨，林景感同身受：“这几年陛下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仔细想想，他也有他的难处。以前李唐上下勠力同心、一致对外，陛下心中所想之事就是如何剿灭六国、平定天下而已。

可如今四海归一，陛下不仅要安抚好天下民心，还要想着如何调和朝中各派势力之间的关系。从早年间的外戚暗斗，到眼下群臣之间的角力，庙堂上的风涌云动何曾有过一刻停歇？时日越久，这关系盘根错节越是难解。

陛下身陷其中，亦是不敢踏错一步，否则这后果无人能担得起。况且，皇子们渐渐长大，都开始涉足朝堂为国效力。陛下是人君，亦是人父，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当然更要谨慎一些。”

“话是如此，可……”孟亦气短，轻轻捶在案上，“赵篙心思歹毒，偏偏又与李佶扯在一起。陛下偏爱李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我害怕李佶这个时候会站出来替赵篙求情，若是那样的话……”

想到这里，孟亦猛地站起身来：“陛下已经让父亲暗中去查李倚身边之人了，父亲口风极严，不肯对我泄露半分。李倚清者自清，父亲绝对查不出什么，可是陛下这么做，就说明他对李倚并非全然放心。时间拖得越久，陛下的决定就会越难以捉摸！

不行！我绝不能让赵篙活着走出那间牢房！我好容易将他拖下水，绝不能眼睁睁见他逃脱了！”

“你要做什么？”林景一步上前拦住他，“你疯了？！陛下已经发了话，要再仔细斟酌。若是这个时刻赵篙出了事，你让陛下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