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乐无奈地耸着肩：“顺便告诉你，皇族谋逆，陛下震怒，他亲下口的令，将十二位皇子戮杀于长安，十位公主矺杀于杜，至于连坐之人更是不计其数。这两种死法到底有多惨，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

你怎么骂都好，但是骂之前好好想想靖安公主，她要不要遭这个罪，就看你的表现了。”

戮死皇子，矺死公主，这样惨绝人寰的行径令林景气到浑身发抖，他想再怒骂，但整个人已经在无尽涌动的怒意中失去控制，除了颤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近日皇子和公主们的棺椁就会陆续运至骊山，你这个少府也算尽职尽责，就安安心心送他们最后一程吧！”阎乐一挥手，示意羽林军收队。既然已经完成赵篙交代的任务，他一刻也不愿多留，只想尽快返回长安。

待一行人耀武扬威离开，林景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阵一阵泛着黑，有气无力倚在林平身上。

“将军！”林平一慌，忙扶他坐好，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将军，你没事吧？”

林景双手撑住几案，紧紧抱着头，一动不动，半天没有反应。

“将军？”林平放心不下，害怕他是急火攻心背过气去，又紧着唤了一声。

林景缓缓抬起头来，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他垂着眼，目光落在阎乐送来的诏书上。看到诏书的瞬间，他那铁青的眼底微微抽搐了一下，继而恨恨拽过诏书，将它重重扔在地上。

林平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将诏书捡起，又四下张望几眼，待确认无人才舒了口气：“将军，非常时期，万事还需小心些。若是传到陛下耳中，他会认为你是有心怠慢君上的。”

林景苦笑，直是欲哭无泪：“林平，我在军中大半辈子，从无一刻像现在这般绝望。我想替李倚报仇、替蒙恬、孟亦报仇，替先帝守护李唐社稷，然而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处处受人限制，每一步都落在对方的圈套里，沦为别人的棋子！

我曾天真地寄希望于陛下，希望他可以及时迷途知返，然而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罢了。陛下昏聩无能、暴虐无道，轻信奸佞祸乱朝纲，对自己的同胞兄弟都能下此毒手！长此以往，天下必有大变！

我枉为唐将，当此危难之际却无计可施，只能苟延残喘，任由奸邪横行。林平，我这么耗下去，真的还有意义吗？”

林平听着心酸，一腔热血袭上心头，刹那间又变得寒凉。他何尝不是如此？李佶任性妄为，朝中大臣畏惧赵篙淫威，竟无一人敢直言相劝，是个明白人都能看得出来，李唐的天下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平也是军人，也有一腔拳拳报国之心，但他和林景一样被人掐住了咽喉、折断了翅膀，困在这荒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