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丛屿无语了。
五月六日,阴天。时间对医院来说,好像是不存在的,它只有疾病跟安康,时间奈何不了它,不管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已经满鬓白发的老人,在生死面前,是平等的。
医生查完房,告知杨睡:“患者如果今天还不醒,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杨睡鼻酸:“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医生,杨睡给林弥森发信息,把医生的话转告给她。
林弥森回信息很快,她说一会过来。
十点半,下雨了,这天从尧遥出事那日起就没出过太阳,好像连老天爷也在为她悲悯。
年纪轻轻,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就这样被毁了。
林弥森是十一点到的,她给杨睡带了午饭:“你去吃饭,这儿我看着。”
杨睡说好,她去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把饭吃了,吃完去了趟洗手间,洗把脸,给她老公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要在医院做看护。
她老公就问:“对方什么人呢?还得你去当看护?”
洗手间是公共地方,杨睡把声音压低了说:“不是艺人,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出了车祸,孩子都没了,反正不是男人,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
她老公因为欠债,老觉得她会跟别的男人跑。
讲完电话,杨睡离开了洗手间。
咯吱一声,隔间门被推开,夏之樾从里面走出来,嘴角勾出狡黠的笑。
天色变黑时,林弥森突然接到杨睡的电话,说尧遥醒了。
陈丛野开车,跟她一块去医院。
“这么高兴啊?”她戴着口罩,但眼睛是弯的,陈丛野看得出来她在笑,“弥儿,你变了。”
林弥森扭头看他:“我哪里变了?”
前面十字路口刚好红灯,车子停下来。
陈丛野捉来她的手,放在唇上啄了一下:“你好像不只爱我,还学会了爱其他人。”当然她对别人的爱与对他的不一样,她心中有爱,不止于爱情。
她懂他的意思。
前世的她跟这辈子遇到他之前的她,确实对别人没什么爱心,她一直活得都很累,如果没有他,她现在可能还在跑龙套。
八点到医院。
尧遥已经转进普通病房,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呆滞空洞的眼神不像死里逃生,倒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杨睡在病房外跟林弥森说:“她醒了到现在眼睛没有眨一下,也不说话,医生说危险期是度过了,可是她精神受创太严重,需要家人陪伴。”
别说家人,她连朋友都没有。
这一点,林弥森感同身受,她上一世就是这样的。
太巧了,这一切巧合得就像命运。
病房里,陈丛野站在距离病床两米外的位置,静静得看着床上的人,是林弥森让他看的。
忽然,床上的人动了,她扭过头望向他。
没有说话。
几秒后,泪水从脸颊滑落。
她哭了。
咔哒
病房门打开——
陈丛野迈出的步伐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