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儿,你不要怪父皇心狠,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朕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宁寒温声道,一副理解的样子:“我都明白的,我没有怪过父皇。”
“你懂得父皇的苦心就好,”皇帝擦了擦眼角,宽慰地看着人高马大的宁寒:“也不要怪父皇对宁良的惩罚太轻。”
“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只是不是现在。”
“是。”宁寒虚假的笑着:“一切听父皇的。”
皇帝见情感交流得差不多了,他的情绪也逐渐平稳,宁寒的表情也从冷静渐渐到春风化雨。
他酝酿了一下,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寒儿,大宁国的江山需要你,你是时候回来了。”
回来哪里?
宁寒麻木地想,是觉得他的骨血还没有被吃干净,他最后的价值还有残留,所以要继续来宫里让他们享用吗?
可是他真的累了。
他不想要坐龙椅,龙椅于他,只是把慈祥父亲变成啃肉嗜血的魔鬼的可怕之物。
宁寒后退几步,躬身行礼道:“父皇,儿臣做不到。”
“什么?”
宁寒抬起头,冷漠的目光对上皇帝惊疑的眼,认真地说:“儿臣做不到,也不想做,也做不了。”
“儿臣卧床三年,每日接触的不过药物汤剂,若是问药儿臣可能还有几分见解。”
“问朝政,儿臣只有一问三不知而已。”
“你果然还在怨朕。”皇帝不以为意,以为这是宁寒的拉扯,想要再讨些好处。
有野心是好事,皇家儿女,就需要野心。
他笑起来,拍了拍宁寒的手,慈善道:“放心,朕会教导你,也会站在你这边,不会让你被他们围攻的。”
围攻。
他也知道自己会被围攻。
估计他也知道自己回来时被一路追杀。
谁知道,那些死在夏冰夏云刀下的亡魂,其中有没有皇帝精心饲养的呢?
宁寒的心逐渐冷了起来,他看着皇帝苍老的背影,刚刚所有微小的怜惜正在消退。
他是天子,是皇帝,唯独不是自己的父皇。
他早该明白的。
“儿臣是认真的。”宁寒跪下来,弯起脊背,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很虔诚的姿势。
“父皇,儿臣自请褫夺爵位,成为庶民。”
“你说什么?”
“我说。”宁寒直起身,锐利的目光直直对着皇帝,锋芒毕露的模样叫皇帝欣赏,又叫他恨得牙痒。
“儿臣不愿再与这脏污的权贵为伍,只想过平凡日子,白天种田,晚上归家,儿孙绕膝。”
皇帝愣怔半响,脸色越来越黑,最终用力地将桌面上的茶盏扫落,怒吼道:“你是不是,又受了唐雪瑶那个女人的挑唆!”
“糊涂,糊涂,简直愚不可及!”
宁寒静静看着皇帝发疯,目光落在离他一步之遥的碎瓷片。
就一点点,瓷片就要飞到他头上了。
皇帝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差点伤到他,只在乎他不听自己的话。
“你是不是打算直接留在元江城?是不是为了唐雪瑶,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