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言之,尚还为时过早。”少年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用几乎算得上随便的语气淡淡地说道。“杀不杀得了,决定权不在你的手上。”
张二锤脸色仍然保持平静,沉默不语。他紧紧盯着少年的脸,仿佛看着一个抽象而刻薄的对手——他自命不凡,他有些混账。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世间所有豪气少年的模样么?
“算了,不要说那些只让你自己开心的话了。不打不相识,我们总算纠缠了两回,交个朋友吧!兄台高姓大名?”张二锤撇脱沉甸甸的僵直气氛,岔开话题。他的声音虽轻却热诚满满,他不想让自己听上去显得有些窘迫。
“哪个要跟你交朋友?”少年又丢出一丝嘲讽的微笑。“我朋友虽然不多,但老子并不打算与你交。”
少年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让张二锤意识到,他的目标真的很明确。一个目标明确的人,总该要成事的。想到这,张二锤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含糊的慌张。
“即便不交,也不至于搞得我们有十冤九仇一样吧?”事情云遮雾罩的,让张二锤很是不快。
“楞个说没有?”少年又往张二锤身上瞥了一眼,那对稀疏的细眉情不自禁挑了起来。“只是,老子蹲了你一月有余,却是实在没有默到,你始终是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难道还能是一……一头猪?”张二锤咕哝了一声。
看样子,少年早已知悉他的一切。这便更令人费解了。
“缺牙巴咩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少年气势骤然提起,忽如狼吞虎咽,仿佛即将发起突袭。“你不晓得我是哪个?”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啊!”张二锤脱口而出,满脸疑惑。“你我素不相识,算上今次也只是第二次见面,为何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你是谁?”
他的质疑没有适得其反,少年思忖了片刻,眼里的一丝犹豫变得坚定,开始慷慨答疑。
“我姓王,名字取自一句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张二锤仍然一头雾水。
“王故乡!好有意境!”
“我叫王举头。”王举头白了一眼张二锤。“勒个是我师父,也就是我义父给我取的。王者,本就傲然四海,辅以举头之名自然会有一种霸绝天下之气,同时还充满诗意。最重要的是,义父叮嘱下来,要我不忘常举头瞧瞧明月,铭记多年前的月下惨案!”
好一阵沉默,时间停顿得实在有点久。张二锤忽然感觉到,一个重要的时刻似乎正在到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中断,他保持沉默,不表露他对这个既片面又欠缺深度的诗意名字的嗤之以鼻。
果然,王举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张二锤,见得他没有接话的意思,又继续说起来。
“那一夜,月色无边。我师公和义父遭奸人所阴,身受重伤,天龙功也被掠了去。后来虽逃得性命,远避天腐之国荒芜之境,可最终却仍在那不久之后,落了个含恨而逝的收场!”王举头眼神有着茫然,又有着痛苦。他说得很慢,声音里有一种近乎苍老哀伤的意味,显然感情深厚。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想法在张二锤的脑袋里拥塞着,最终化为一阵深沉的怜悯聚在心头。如此看来,算得上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啥子天龙功?”感叹完毕,张二锤忽然一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