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回到饭厅,见韦正依旧呆在原地,摸着颌下的胡子沉思。他虽然猜到了是谭德嗣动的手,但着实想不透谭德嗣这么动手的原因。
付白虎则在饭厅里走来走去,想要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陆白心里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他大概知道谭德嗣为什么这么做了。
给宫内进贡童男童女,这做得了一时,一世,却做不得几世,无论是道德上的谴责,还是深怕有一天东窗事发让整个家族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谭德嗣都要想法设法把这个烫手山芋推出去。
正好,谭德嗣可以让朱六以猪行的名义接了这个差事。
这样一来,即便东窗事发了,那也是朱六或者整个猪行承受这雷霆之击,而不是他们谭家。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陆白还需要更多的验证。
他现在的任务是尽量拖住,以免幕后黑手发现了异常,从而对谭德嗣痛下杀手。
此外,陆白还需要一些证据。
“谭德嗣费尽周折的让你毒杀朱六,再把你毒杀朱六的消息告诉朱六,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指不定是他们背地里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陆白沉吟片刻问韦正,“在推选出行首以后,他们就没有什么异常?”
韦正觉得异常还是有的。
在以前,谭德嗣和朱六的关系并不近,但在推选出行首以后,俩人关系一下子近起来,经常出没于风月场所,亲近的快穿一条裤子了。
韦正先前还以为谭德嗣能屈能伸,今儿才知道谭德嗣下了一盘大棋。
“哦?”
陆白若有所思。
如此看来,朱六就是因为谭德嗣提醒他韦正下毒以后开始信任谭德嗣的。
“哦,对了,这宫内采买从谭家移到猪行,成为朱六和谭家共同的生意也是因为谭德嗣。”韦正忽然记起来。
杀猪巷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许多事儿都能传出来。
韦正曾听见有人传,说谭德嗣曾领着朱六在聚贤阁见过一位宫中的公公,韦正觉得十有八九就是那时候朱六同宫里牵上线,从而把采买挪到猪行头上的。
说是猪行,其实是在谭德嗣和朱六的头上。
每日宫中的采买都由谭家和朱家的人宰杀好后交给出宫采买的公公。
陆白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宫中采买的猪肉是同平常的猪肉在一起宰杀,然后挑选出来的?”
韦正摇头,“当然不是。”
宫中的都是贵人,吃的猪肉也是要精挑细选的。送到宫中的猪要经过严挑细选,既有重量的要求,也有年龄的要求。
大了不合适,小了没人卖。
因此每天傍晚城外的猪贩子赶来猪后,朱六和谭德嗣的弟子会先从中挑选宫中要的猪,然后才把余下的猪交给猪行宰杀。
至于这些挑选出来的猪,则由朱六和谭德嗣的人赶到自己的场院进行宰杀,然后再趁着天不明送到宫里去,以供宫里贵人享用。
“哦?”
陆白心里对自己的猜测又肯定了七八分。
他问韦正,“杀这些猪的人是谁?”
韦正作为猪行的第三大巨头还是知道这些的,他告诉陆白,因为宫里对猪肉要求格外严格,譬如刀口不许太长,内脏必须清理干净,猪肉与猪身不得分离,送进宫的猪必须全须全尾等等……
“宰猪需要高超的记忆,又为了配得上宫内贵人的身份,因此杀猪都是谭德嗣和朱六亲自动手,旁边不许人围观。”韦正说。
好家伙!
陆白双眼微眯,他现在知道这些人怎么把那些孩子送进宫里了。
现在唯一的疑惑只剩下一桩:
那就是为什么让胡百万等三个工匠送三个孩子进去。
这不合情理。
既然有更稳妥的途径,何必舍近求远,又把营造行的人牵连进来,让他们送三个孩子进去?
正思索间,陆白目光微眯。
在他散发出去的念力下,他发现一个在院外把手的锦衣卫悄悄走了出去。
陆白不动神色,念力却已经跟在锦衣卫身后了。
只是这锦衣卫从后门出去以后,只是找了一棵树撒尿,嘴里还不住地吹口哨,等撒完尿了才又回到原来的位子,看不出丝毫异常。
然而,陆白现在警觉得狠。
他觉得这是一个提醒。
虽然他毫无根据,但陆白知道,一个人在街上撒尿还吹口哨,这种人一般都在心虚,至少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当然,陆白也有自己的解释,那就是随地撒尿本就不礼貌,还吹口哨吸引别人注意,这种的一般都有问题。
陆白就把他当有问题看待,念力忙铺开去,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得到消息异常的人。
然而,这后门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人毛都没有一个,只有一只乌鸦在枝头叫喳喳。
难道自己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