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不是撤的时候。
再黑都得继续下去。
他扭头看着胖厂公,“刚才你都看到了?”
胖厂公两只胳膊还是端的,他木讷的点头,“看,看到了。”
“我说了,皇上来了都拦不住。”
陆白坐下,吩咐外面的锦衣卫去买一点儿吃的,不知不觉午饭都给忘了。
“现在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谁帮魏公公这些内书堂的老祖宗拐卖孩子?”陆白索性把话说明白了。
既然已经得罪了白大太监,还这么兴师动众,那他也没拘着的必要了。
他劝东厂厂公别耍花招,“你就是被我折磨死了,我都有办法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胖厂公信。
就陆白刚才说的魏公公吃孩子,但又没有拐卖和亲自动手之类的话,就真的不能再真了。
但回答吧——
胖厂公想到白大太监离开时的眼神,心里就发寒,这要是吐出了实情,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说?”
陆白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好哇,那我让你下辈子继续当太监。”
“什么!”
胖厂公一个哆嗦。
他不想当太监了,他伺候了人一辈子,不想再伺候人了,虽然他不想当穷人,但这世上除了穷人以外,还有许多富贵和有权有势的人。
他们不用当太监,他们有吃有喝有女人玩。
每当伺候这些人享乐后,胖厂公晚上躺在床上,就畅想他下辈子也要当这样的富贵之人,然后没日没夜的玩女人,把各个类型的玩儿个遍。
这几乎成了他的执念——他太想知道女人的滋味了。
因此下辈子当一个正常人,是他所有的寄托所在。
现在闻言陆白要把他的下辈子也改为太监,胖厂公慌了,“我说,我说,我说!我——”
胖厂公见陆白不说话,看着他,在等着他说,但真说起来,胖厂公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怎么,你后悔了?”陆白挥了挥手里的判官笔。
胖厂公摇头,“我,我以前知道一个路子,但,但现在不,不大清楚了。”
陆白若有所思,让他说清楚。
“差不多在十年前,东厂和西厂的一些公公外出办事时常掳掠一些孩子,让,让宫里的贵人练,练宫。”胖厂公唯唯诺诺的说。
这在东厂和西厂内不算什么大秘密。
但他知道,这消息一旦公布于众,那几乎相当于在太监的头上悬了一把剑。
恐怕就是陆白听到这事儿都要大发雷霆吧?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陆白很安静。
无论晏城时太监借摩脸僧拐卖孩童练邪门功法,还是现在查案查到了内书堂,都让陆白有所预料。
“食,食儿魔的案子,其实很大一部分,都,都是这些人所为。”胖厂公又补充一句。
或许真有食儿魔,太监们趁机利用了这个传说中的妖怪;亦或者是太监们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么一个妖怪为他们遮掩;也可能是百姓们自己臆想出了这么一个妖怪。
总而言之,因为这些太监们闹的太过,于是食儿魔的传言越来越广。
一直到十年前,食儿魔的传言才在京城的上空慢慢消散,散落到了别的城池。
“不过,那时候,经手这些公公手的孩子已经很少了。”胖厂公说。
除了一些太监自己练了邪门功法外,几乎很少有孩子被两厂送进宫去。
至于陆白说的用四个孩子换回被食儿魔掳走的孩子这茬,胖厂公不能说头次知道,他其实知道有猫腻,但因为事不关己,所以高高挂起了。
他话说完了。
屋子里安静异常,因为锦衣卫们没有进来上灯,所以屋里黑漆漆的,让胖厂公看不清陆白脸上的神色。
这让胖厂公忐忑不已,深怕陆白太过愤怒,把所有怒气都撒到他头上。
就在他担心不已时,陆白开口了,“也就是说,从十年前开始,宫里的公公们开辟了另外一条路来往宫里送孩子。”
“对,对。”
胖厂公忙点头。
“把孩子杀了藏在猪肚子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宫。”陆白又道。
胖厂公摇头,“在很久以前,好,好像就在用这个法子了。”
不愧是东厂的厂公,他知道还真不少。
只是为了小命,为了名利,为了权力都不说罢了。
陆白若早知道这些人知道这么多,还不如直接就对这些人下手呢。
“是了。”
陆白在黑暗中点头。
谭德嗣这生意是祖传的,从他父亲,祖宗开始就在干这勾当了。
想来那时候就有内书堂的老祖宗到了飞升境却飞升不上去,最后死心了,为了保住性命,让自己长生不老,于是就对孩子下了死手,用孩子的性命延续自己的性命。
后来东厂和西厂同食儿魔的脱离,京城附近少了食儿魔,也不是宫里需求少了,而是换了更专业的途径——
看看这一个换四个的手法,做生意绝对是一把好手。
手段专业了,预示着更多的孩子被掳走。
如此看来,起初只是一些人有需求,所以小打小闹,后面大操大办起来了。
他问胖厂公,“你有没有吃过——做过这事儿?”
陆白改了口。
在黑暗中说这话,陆白心里发毛。
这些人太狠了,为了长生可以赤裸裸的吃人。
“没,没有。”
胖厂公忙否认,语气坚决,摇头猛烈,似乎很怕这事儿沾到他身上。
陆白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回头问努力想成为小透明的萧斩,“你知不知道这些?”
萧斩挠了挠头,低声说:“略,略有耳闻。”
又是一阵寂静,陆白的脸隐藏在黑暗中,让俩人看不见。
许久后,陆白问:“关于一换四食儿魔这事儿,你们知道多少?”
胖厂公摇头,十分诚恳地说:“陆大人,这事儿做的隐秘,我们当真不知道。”
萧斩也急忙点头,“我,我也是头次知道锦衣卫有付白虎这些人同食儿魔案子有牵连。”
陆白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