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初八,孙沫的公司也假期结束,开始正常运作了。因为要安排新的规划,孙沫在会议室开了一上午的会,元俪则在他的办公室对她的诗集做最后的校对。
她不是个嚣张的人,自然也不恃才自傲。反而在作品拿出来时,有一些青涩的拘谨,和如待判决的忐忑。她其实不喜欢这种剥离了躯壳暴露在外面空空被人观赏品鉴的感觉,但她又不愿一直孤芳自赏。
不过孙沫也说了,这集子就是出了恐怕也火不起来,叫她不要心存志远,心怀侥幸。
他不说还好,一说元俪又想起被他欺诈的日子,控诉他黑心,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利用她对他的信任,骗她签这么近乎卖身的合同。当初她怎么就那么傻,他让她信他,她就那么信他呢?
孙沫故作高深想想,说应该是她潜意识的作用。她关于他的记忆虽然被洗掉了,但存于潜意识中的影像他却无可奈何。他还试探地问她,那个人动了她的记忆,她不怨他吗?
元俪忽然变了脸色。她幽幽地望他一眼,她为什么要怨他?她有资格怨他吗?想到他与他们北天城一别,已有半月有余,他家又是那么个情况,不知现在可安好?
孙沫见她,又有些激动起来,心想,萧殊遇果真还是她心中的禁区,轻易碰不得。连忙赔上笑,止住她的话头。再说的,肯定就是他的罪过了。如今她秀眉微蹙,怕是又担心起了他。他们别时,他们家又是那么个状况,怕到家又得来一阵清洗。孙沫便骂自己真是嘴贱,忘还来不及呢,干嘛还主动提起他?
他搂住她,安慰着,“元儿,没消息就是好事。他家是显族,有动荡肯定瞒不住,会曝出来的。”
他顿了顿,又岔开了话题,“元儿,你忘了我,但我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我们,怎么也算天作之合吧?这事其实都怨我,怨我没有在那时将我的名字强化进你的记忆里。我相信,要是我做了,你一定早些时候想起我。是不是?”
“可是就算早些时候想起你,有用吗?”
“怎么没用?那一定少费些周折。”
“可是做人不能太自私。”
“我不自私,元儿。”孙沫觉得有些委屈。“我也为你考虑了。假如我不行动,你的人生便有另外的轨迹。元儿,你在得知全部缘由后,会不会有遗憾?你会不会遗憾错过了我?”孙沫期待地望了元俪。“元儿,假如我不在你的人生中,你会遗憾吗?”
元俪呆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刚想说,也许她会一辈子蒙在鼓里,他也许不会给她明白的机会,也就没有遗憾的机会。即使知道了,也许她也没有选择遗憾的资格。
可是她没说出口,却被孙沫突然吻住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可搂住她的力道又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