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戮青苏他……只怕阿罗你难以应付。”
越铖自有担忧,越罗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戮青苏若是想动她,简直比捏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
更何谈对她的欺侮要他加倍偿还?
“若是我当真不能应付,我便来寻大哥你,我相信你能为我讨回公道。”越罗知晓该如何回答越铖能令他宽心。
越铖背着越罗途径正厅,越罗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戮青苏穿戴的熊皮手衣。
其实嫁与戮青苏也不是不好,毕竟她总有一日要回去大中-华。
戮青苏是个太监,至少她还能保持清白之身。
越罗出嫁乃是皇恩,是越家的大事。
尽管越达平日里对越罗不睬,但越罗的嫁妆却是给得十分丰厚,贵重程度甚至不亚于戮青苏提亲的聘礼。
除去阿杳,蒋氏还特指了随侍在她身旁数十年的沈嬷嬷及两名新买的小婢万儿、萍儿作为陪嫁。
鞭炮噼里啪啦作响,一阵喧闹声中,越罗上了花轿。
越府门前,已然聚集了不少前来围观的百姓。
“小夜叉终于嫁人了,想来她能有所改变许是大太监凶狠,压住了她!”
“老天有眼!夜叉为恶多年,嫁给太监便是恶果!”
“嫁妆便是门面,纵是再看不上这个女儿,越太师也未曾亏待。你们看看这一箱接着一箱抬出的金银绫罗,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这排场!不愧是高门大户,实属阔气!”
“再阔气不也还是嫁给太监?!”
“活该!”
“罪有应得!”
“祸害百姓的恶女该她绝子绝孙!”
刺耳的闲言铺天盖地,戮青苏人在马上,两旁百姓口中所言多少落进了他的耳里。
戮青苏回头看了一眼花轿,随后扯动缰绳放慢了马匹的步子,并将目光抛向路旁近处的一位中年男子。
戮青苏的目光并不友善,中年男子触及戮青苏冷峻的面色时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咽下喉头的恐慌,随后小心翼翼地奉承了一句:“祝厂公与越家小姐白头到老。”
“赏——”
戮青苏收回目光,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内侍便自一旁的竹篮中抓出一把东西抛向了中年男子。
“哗啦——”
飞溅散落,中年男子看向衣襟上挂着的东西,伸手将其捻起。
“珍珠……是珍珠啊!”
中年男子又惊又喜,蹲下身子捡拾脚下散落的珍珠,又赶忙抬起头对戮青苏道:“祝厂公与夫人和和美美,诸事顺遂!”
又一把珍珠抛向了他。
众人见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说两句好话便能有如此奖励,纷纷效仿,甚至刻意抬高声调。
珍珠一把接着一把抛向街道两侧,在众人的祝词与哄抢声中,戮青苏抬高了声调。
他盯着人群中一位刚嘴碎完又捧着珍珠喜笑颜开的妇人,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诸位辱骂我戮青苏可以,可辱骂我的妻子前最好想想自个儿有几条命可造。今日是本官的大喜日子,本官不与你们计较。可往后,若是谁敢说我戮青苏的妻子半句不是,闲言碎语落进了我的耳朵里,你们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那妇人闻此笑容顷刻僵在了脸上,十指一抖捧着的珍珠重新散落到了地上。
花轿内,越罗垂着眸子,纤纤玉指轻抚扇面。
她迟钝地察觉,心口渐生起一阵隐痛。
疼痛当中,似有什么扎下根来,自她的心窝拱出一株幼芽儿来。
她想了半天,惊恐地意识到那颗种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将戮青苏的言语听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