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叶子吹得哗啦作响。
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响起,张威每每想到那段日子仍会为他俩感到不容易,赵老太哪是那么容易说服的,程二身上的伤几乎就没好过。
每个人从程家门口路过的都能听到打骂的声音。
除了程家人,没有人知道程二付出了多少,可能连叶宁都不知道。在程家的日子肯定比不过她原来过的日子,但绝对比沦落破庙好得多。
瞧,现在分家之后不是过得很好吗?
张威心想,程二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什么恩情能这么多年还不干净?
程淼淼知道自家阿爹不是玩弄感情的渣男后,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只顾得上说一声再见,便迫不及待地转身,蹬蹬蹬地家里跑去。
回到家时,正好看见叶宁坐在家门口编穗子。
程淼淼立马扑进她的怀里,把脸埋进去蹭了蹭,嗓音软绵绵的,道:“阿娘,我以后都会好好听话的,我们就是最亲最亲的家人。”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当然是家人啊。”
叶宁低头,有些哭笑不得地揉了下她的脑袋。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怪黏人的。
程淼淼也不告诉她原因,只一个劲地在她怀里拱来拱去,把脸都拱得红扑扑的才被叶宁拎着后颈提溜了起来,她鼻子轻轻动了动,温和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
“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闻起来就像是在粪坑里逛过一圈似的。
程淼淼大惊失色:“我身上怎么可能有味道?”
明明就离得那么远!
叶宁轻而易举地将她拎进了堂屋,伸手戳着她的头发,面无表情地道:“从这儿传来的味道,说吧是不是跑到外面去玩了?惹祸了没?”
看啊,她现在问起这种话都熟练得不行了。
跟着踏进堂屋门槛的纪淮和曾子骥也被平等地关心到了,沾着臭味的三个小孩排排站着,最后由个子最高的纪淮将大榕树下面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纪淮略过了后面讲故事的环节,讲到曹婆子臭晕后被人接走就停了下来。
纪淮淡定地总结:“她的嘴比鸟粪还臭,活该。”
两只表情赞同地连连点头。
“……”
叶宁狐疑地瞅了眼自家闺女。
换做以前她肯定也觉得是曹婶子倒霉,但现在她怎么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呢?
程淼淼仰着脸,睁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无辜地望着她。
叶宁没怎么思考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转身去厨房给他们仨烧洗澡水了,那分明就是栖息在榕树上的鸟儿做的,和她女儿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是一回事,但再放他们出去玩又是另一回事。
仨人不得不在窝在家里逗了一下午的狗。
财宝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有人逗就抬抬爪子,没人逗就趴在太阳底下睡懒觉,今天的太阳比前几天的相比没那么晒,家里的小动物全都瘫在院子里晒太阳。
纪淮也被这股舒适安逸的气氛所感染。
去隔壁搬了把躺椅放在院子里,一躺就躺了一下午。
程淼淼则是一反常态,整天都黏糊糊地跟在叶宁身边嘘寒问暖,添火加柴,递针送线,不管叶宁去干什么都甩不掉这个小尾巴。
眼巴巴的模样就和讨食的财宝似的。
叶宁:就感觉怪奇怪的。
一直等到太阳都快下山,程林才扛着竹子回了家。
他的腰间还挂着个鱼篓,脸上洋溢着喜色,刚走进院子就高兴地喊道:“阿宁,淼淼我回来了!今天逮了条大鱼,我们晚上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