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淼淼顿时愣住了。
好半晌也没能理解明白这话的意思,只能求救似的看向了叶宁,想从她口中得知这究竟是何意思。
曾大夫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有些人可能反而会埋怨,也会不领情,毕竟与其去怪天灾不如找个具体的人怪罪,这样就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将责任一股脑推给旁人,这样自己就清清白白。
这就是人性。
无论到哪儿都能看见的,赤裸裸的人性。
真正的人间险恶将从现在开始,曾大夫眸色很复杂,当了医者后这些事他反而看得越来越多。
程淼淼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总觉得这些话是很重要的东西,她记下了,但她最后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
纪淮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眉心轻蹙。
曾大夫笑着摇了下头,看向自家侄儿,抬起下巴道:“子骥,和我一起去那边看看。”
“嗯?”曾子骥懵然的抬起头,用手指着自己慢吞吞地问,“就我吗?”
“你在和我学医,自然是你。”
“噢,知道啦。”
曾子骥乖乖地跟在他背后离开了。
说罢两人便朝着最先开始喊老娘晕了的地方走去。
程淼淼有些摸不着头脑,抱着鸡崽的手慢慢收紧,眼中的困惑都快溢出来了,程林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道:“曾大夫说的是最坏的情况,不会真的变成这样的。”
叶宁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余娘子看了眼重新变得闹哄哄的村民,眼前还是照样的模糊,也能看见众人争吵的轮廓。
坐在里面休息的里正闻言叹了口气,扶着岩壁慢慢站了起来,张威才刚当村长没几年,能在之前的情形下压住众人,让他们暂时听话已经很厉害了。
但是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情况。
泥石流冲毁了村子,那就意味着短时间没办法回去,而大家伙带来的口粮根本撑不了几天,并且极有可能这些就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积蓄。
程林余光瞥见里正站起来,当即担心地问道:“您身体撑得住吗?要不我陪您去吧?”
“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大碍。”
“再说了我家那些个小子都还在呢,用不着你陪着,你奔波这么久还是先好好休息。”
里正笑着摆了摆手,把手里的鸡崽交还给了程淼淼。
程淼淼捧着鸡崽仰起头,乌湛湛的眼睛望着他,忽闪忽闪地说道:“里正爷爷要是手冷的话,还可以过来继续用鸡崽暖手,小彩很乐意的哦。”
小彩:“……”
真是谢谢你替我做决定。
里正慈祥地揉了把她的头,笑道:“好。”
一家人目睹着里正拿着拐杖蹒跚离开的背影,程林收回视线后就继续用布擦拭头发,他的手法很糙,叶宁看不下去便把布拿过来给他擦。
程淼淼坐在纪淮身边,双手托腮。
财宝懒懒的趴在另一边假寐,察觉到这位小山神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掀开眸子往那边看了眼,勉为其难地迈开短腿走到她脚边趴下,轻轻地嗷了两声。
不就是又没口粮又没柴火么?这些都是小事,它们天马一族都很厉害,找到这些都是分分钟的事!
随即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小孩,感受到来自它的安慰了吗?
“……”纪淮默默地看着这只傻不拉几的狗崽,眼见它要把脑袋上那搓不知何时沾上泥巴的毛蹭到淼淼的腿上,不由得额角微抽。
他忍无可忍的单手捏住狗崽地后颈拎起来放到旁边。
纪淮道:“你太脏了别乱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