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听,就知对方不是个好糊弄,只叫苦不迭,一边让人去喊刘明过来,一边解释:“贵人勿要生气,小人不是这个意思。但这几个人,之前来的时候,上头就下令要好生看管,小人也不敢违背上头意见不是?”
阮芷秋轻哼一声,旁边的晚菊掀了袖子要上前,却被侍卫拦住。
这侍卫也是见过世面的,当下便与邱妈妈说:“妈妈,我瞧着这位管事有些面善,有心想要与他多说几句。”
便拉着那管事,往他手中递上一包银钱,笑道:“都是在旁人手下讨口吃的,小哥不容易,我们也清楚。只是你的主子有令,我们的主子也有令,总不好不管是吧?我们小姐与刘明是远亲,儿时承过刘明的情,总是记挂着,得知他有难,不肯袖手旁观罢了。”
管事对上面的事情也不清楚,加之送这些人来的人当时说了看管好,死也要让他们死在矿山,后来就再也没有动静。这五六年间,那些人死了二十多个,也只剩下六人了。
掂量掂量银钱,管事还有些犹豫,虽说没人来查,但万一有人来查要怎么办?
侍卫一眼就瞧中他的心思,又拿出一个钱袋子,指了指里面:“里头的境况小哥熟悉得很,普通百姓还好,活儿一般不重。但是重犯与矿山奴每日的活计那么重,平日生死全看老天爷,那么多人,就是不见了几个,也不是什么大事,您说是不是?”
这个钱袋子轻许多,管事好奇打开一看,只见里头除了几个大银锭之外,还有几张银票,加起来足有千两之多。
就是买他的命都够了!
何况他这两年身体也不算康健,早就想辞工离去,苦于一家老小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才不得脱身。
若有了这么多银钱,一部分拿去打发监工们,剩下的足够他后半身无忧了。
于是让刘明几个过来时,管事还特意空出个房子,让阮芷秋能坐下来,好好瞧看这几人。
刘明手上全都是龟裂,眼神空洞麻木,是受尽苦难的沧桑。但即便如此,看到屋里的贵人,刘明还是下意识将五个小子护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跪下来。
“各位主子,奴是刘明……”
阮芷秋觉得自己的心肠早就被锻炼出来,看到什么都不会伤心,可见到他们这般模样,眼泪还是忍不住涌出来。
她小声说:“你是刘明……从前在凌婉铺子上干活的刘明?”
提到凌婉,刘明眼神似乎有了些变化。那是离他多么遥远的人啊,从前她年幼,他知道那是他的小主子,每每总是在外面买些零嘴小玩意给她,她冲她笑,眼睛亮晶晶的。
后来她出嫁了,问他愿不愿意跟着给她打理铺子,他当然愿意。
再后来,她生产没了,他尽心竭力替她守着铺子,想着等小小姐回来,这些都是小小姐的。
只可惜……
“奴不好,没能替主子守好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