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怎么就在他发病的时候,弃他而去。
她真想给自己一耳光啊!
“鸣鸣……”白先勇轻唤着儿子,眼底都是担忧。
白鹤鸣过了好半晌,才慢慢打直了身子,朝何越伸了手,那是要拿回自己书包的意思。
何越想要帮忙,但少年的坚持让他没法不尊重那种固执得难以理解、又完全合情理的少年意气。
然后,白鹤鸣不要任何人碰,任何人扶,自己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就像是重新续上了之前突然被噩梦打断的人生,重新自己上路。
依然独行。
但何越和丁禹飞都紧紧跟了上去,少年人也都有自己的坚持。
秦瑶也追了上去,走在两个男生身后,目光紧紧地看着最前面的白鹤鸣。
看着他,背在身后的那只受伤的手。
好像从这一晚开始,她的心里也为他破了一个洞,盛夏里的子夜风拂过面颊,从眼睛疼到心底里,刻在了这个现实里、她真真实实的记忆里。
明明说要跳出那个梦境,保护他和他的梦想的,她却用自己的手伤害了他啊!
“瑶瑶?”
秦政舍不得女儿伤心,想要把女儿拉回来,就这么跟着个男生走,还边走边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啊!不就是一个同桌嘛!
但他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女儿时,就被妻子给攥回去了。
何秋不好解释心下的犹豫,只是示意丈夫顾及一下男生的父亲。
白先勇到底是在秦政的上级。
但秦政想的不是级别,而是当前情形,人家爸爸儿子丢了跟自己女儿有关系,再怎么不喜女儿接触那男生,也要顾及一下这节骨眼儿上,要是白先勇坚持要追究女儿的责任,他们做家长的也不可能完全推脱责任。
相较于家长们的复杂心思,三个少年的心情却非常简单。
此时此刻,他们做为白鹤鸣平日最要好,还被照顾最多的朋友,无关那些喜欢不喜欢的情感,他们都应该在朋友受挫时,陪在身边。
只是陪伴。
至少,有陪伴。
走出学校大门时,白鹤鸣抬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马路。
回头唤了一声“爸”,白先勇忙上前应声。
父子俩商量着打个黑的回去,丁爸爸忙表示会负责把其他人送回家,让父子俩赶紧回家。
“人找着就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也不用上学了,想干嘛干嘛,想吃啥就吃。要是觉得无聊,就给我们家小飞打电话,他学习也许比不上你们家鸣鸣,论吃喝玩乐,放松的本事,那是个个不差。”
白先勇心下是真有些感激,连声道了谢,也给秦家夫妇致了个谢,就带着儿子上车离开了。明显也是没有追究什么责任的意思。
秦瑶看着坐在后座的男生,追了几步,却什么也不敢再说出口了。
过几天,他会不会就消气了?
汽车尾灯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女孩站在那里,目光殷殷地追着车影,慢慢涣散成了一片模糊的灯影。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紧了又紧,又攥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