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
夏晓英还带些茫然的不确定感。
秦瑶眸色一亮,已经有了笃定。
“有问题啊!”
她喃喃道,“夏阿姨你离开了,但你为了鸣鸣哥回来了。”
“白叔叔也为了你们一家团圆,跟夏阿姨你复婚了,鸣鸣哥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但这里还缺了当年一块幸福的拼图啊!”
夏晓英听着小姑娘的话,唇角微微颤抖起来,眸底迅速升腾起雾气化成一片水光。
“你是说,是说我当年……那个孩子?”
秦瑶转头看向床上依然沉睡,面容安详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心下微叹着,鼻头也一点点发酸。
“家人们都回来了,可是还差一个弟弟妹妹啊!”
“也许当时的鸣鸣哥,怨恨的是卢美雪,气恼无能为力保护你和弟妹的自己,最遗憾的是失去了自己的血亲。”
“比起对血液的恐惧害怕,也许他真正的是对逝去的弟妹的遗憾,追不回的悔恨。”
“你们都回来了,可是那泼血里离开的弟妹永远回不来了。”
“也许从很早开始,他潜意识里开始认同卢美雪的那些自私自利的语言攻击,怀疑是自己的存在,破坏了小叔叔和卢美雪的姻缘。认为自己造成了卢美雪的偏激疯狂,害得自己妈妈摔下楼梯,还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再后来,卢美雪威胁他不准说出真相,他太害怕不安……”
夏晓英想起当初自己摔下楼梯时,性命垂危。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抢救她的性命。
白先勇更是夜不成寐,几乎是寸步不离她身边。
那时候十岁都不到的白鹤鸣,就一个人。
白家人当时已经离开了峪城,全部北上去了京北市。她自己又是孤儿出身,没有亲人相帮。只有宋小姑和她关系要好,会来帮忙照看一下。
但宋小姑当时也刚进单位,工作不易,还是小姑独处,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没有及时发现孩子的心理出了问题。
那时候,小小的三口之家罹难,一个年幼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而且在医院里,卢家人为了卢美雪的“残疾”问题还来闹过几次,曾经卢家一起玩的小伙伴都对白鹤鸣冷淡相对,没有人发现小男孩正陷入严重的心理危机,甚至在争吵、辱骂、攻击声里,将孩子推进了无底的深渊。
回忆当时的一些情形,夏晓英几乎想不起儿子的表情,只记得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小小的身影,瑟缩着蹲在那里,直到很久之后,才突然被宋小姑发现。
为时已晚!
她还记得,当时听到白承祖愤怒喝斥卢家人的话。
——我嫂子现在生命垂危,连两个月大的孩子都没了。那也是一条人命,你们赔得起吗?!你们还敢要我们负责?负你MB的责!老子还要告你们杀人,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杀了我小侄儿小侄女的刽子手!
刽子手?!
白承祖骂的是卢家人,可是当时白鹤鸣在场,谁也不知道这三个字,会像是烙铁般烙在了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深刻而隐晦的伤痛。随着他悄悄长大,变成了那个血肉模糊、嘶喊着无辜,不断地向他索命索债、让他背上沉重心理枷锁的心魔。
“瑶瑶,真的是……”
听了小姑娘的分析,夏晓英愈发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造成了儿子的种种磨难,自责得眼泪也禁不住地流。
秦瑶吓到,忙软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