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由黄云与杨腾安一起凑合着在颜逸房间休息守着。
半夜,忽闻激烈的咳嗽声,黄云与杨腾安惊醒,两人慌忙起身奔到床前,正遇颜逸翻身吐血痰。
床榻前一片腥红,浓浓的血腥味随着空气流动挥洒在房间里。
“将军,你怎样?”
黄云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杨腾安握住他的手把脉。
颜逸虚弱依靠在黄云身上,眼睛轻闭,嘴角还有残留的血渍。
黄云仔细等了一会,杨腾安放下他的手说:“没醒,只是把血痰稍稍咳出来了。”
“那——”
“先把将军放下。”
黄云连忙照做,小心翼翼放倒他,守在床前。
杨腾安也没了睡意,拿了桌上白日叶琬瑶看的书打发时间。
第二天一早,太阳从东方火红的升起,照的天边旖旎艳丽至极。院落里扑扑腾腾飞来飞去的小鸟不知在忙碌什么。
黄云一早就叫了人端水进来擦了塌上早已凝固的血液,他一脸青髯,两眼通红,眉间倦色深深。
他就着丫鬟端来的水先洗了脸才让她擦血迹。
丫鬟瞧着不甚在意这是洗污盆的黄副将,张了张嘴,将想劝说的话咽了下去,端着盆湿了抹布默默清理床前。
叶琬瑶收拾好过来时,丫鬟正端了污水出去,她瞟了一眼心里突然一慌,眼里惊慌失色,提了裙摆奔到床前。
黄云看她奔跑过去,想告诉她将军无碍,她就已经到了床前紧张兮兮查看。
颜逸几近苍白如纸的面色,长长的黝黑睫毛盖在眼睑,那是唯一的颜色了。
“昨夜将军咳出了血痰,杨御医说,今天将军差不多会醒来了。”
黄云在一旁与她说。
叶琬瑶惊喜的朝他望去,见他目光坚定。
她眉眼带笑,含情脉脉一遍又一遍抚着床上人的的脸,道不完的绵绵情意,如江南的烟雨蚀骨的温柔。
颜逸在她的抚摸下缓缓睁开眼睛,定定的望着床顶,好似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混沌着思绪。
叶琬瑶欣喜着瞧着他,也不打扰他,等他自己回神。
黄云在后侧也瞧见了眼前的情景,他狂喜着转身出去找杨腾安与镇国公夫妇二人。
房间里的两人相互对望着,无言相对而笑,笑着笑着,叶琬瑶便眼眸湿润,后怕的眼泪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入面巾里。
颜逸抬着虚弱的手心疼的为她擦泪。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沙哑着嗓子缓缓说道,满眼歉意,他想抱抱她,可他用了几次力都没能起来。
“将军平安无事,琬瑶喜不自禁。”她就着他的手抹去泪水,又问道:“将军可要喝水?”
他点头应道:“要,嘴里腥苦。”
锦儿倒了水端来,叶琬瑶将他慢慢扶起,不小心牵扯到他背后的伤口,他冷抽一口气,叶琬瑶惊吓的停住。
“将军?”
“无事。”
他微微摇头。
叶琬瑶继续扶着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端了锦儿手上的温水让他漱口。
锦儿端着痰盂,笑意越来越深,她为自家小姐高兴,颜将军终于醒过来了,笑着笑着不知不觉间双眼就泛起水雾。
漱了口,锦儿重新换了盏茶端来。
闻讯赶来的镇国公夫妇脚步匆匆,“逸儿。”
他靠着叶琬瑶正在喝水,听见呼喊,抬头看向进来的镇国公夫妇,虚弱的喊道:“爹,娘。”
镇国公夫人扶着香秀走过来,听到他如此亲切的称呼,一瞬间泪水破防。
她后怕的抱着他失声痛哭,她唯一的一个孩子,若是真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无法预知自己今后的晚年生活会有多么想念、思念他。
“娘,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母子两人双手相握,他手指消瘦苍白,骨节分明。
镇国公夫人落着泪,嘴里喃喃安慰:“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然后后知后觉想到应该先让杨腾安给问个脉,她又连忙起身让了地方,站在一旁紧紧盯着儿子。
杨腾安凝神静气问脉。
须臾,他放下颜逸的手,对着镇国公说道:“将军现在无甚大碍了,只是近期胸口会气短,胸闷,这都是正常现象,血气也大虚,所谓虚不受补,近期也不要大肆为将军做补汤,多些软糯,清淡的吃食就可,然后我为将军开了些利于伤口恢复与补血气的药,一定要让将军按时服用,过些日子,我再登府为将军调整汤药。”
“有劳杨御医了。”镇国公甚是客气。
杨腾安去开药方,镇国公夫人想跟儿子多说几句话,可一看他眉宇间精神不振,还在强撑着,立刻又心疼的低声说道:“若累了,你就再好好休息一下,娘让人去给你熬点细粥。”
颜逸缓缓点头应道:“好,多谢娘。”
“傻孩子,跟娘说什么谢,若要说谢,那便多谢谢琬瑶吧,这段时间都是她在照顾咱们。”她说完喊来香秀搀扶她,起身时又拍了拍叶琬瑶的手,有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镇国公夫人越发满意自己求来的这位未来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