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春雨令人悱恻缠绵,秋雨令人悲凉惆怅。
这话说来一点不假。
此时颜逸的心情就如同这秋雨,凉凄凄的又掺着满满的怅然。
他从上官钰的书房出来,仰头看了眼天,外面的大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伴着轻风细细摇曳,天还是乌沉沉的遮在上空,依旧令人恍惚的分不清时辰。
王洛烟的话像附骨之蛆一样萦绕在他心头令他恶心的同时又让他深敢怀疑。
难不成这毒真的无解,就这样循环在体内发作?
如果这样,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颜逸想不到。他烦恶地深吸一口气,抹净嘴上的血迹,看了下袖子上的那片污迹,想着随手搓搓吧,不想却越搓越糟,连着污处,袖子直接被搓皱的不成样子。
他皱着双眉,紧紧抿着嘴,看了两眼便徒然放弃了,正好此时一股凉风吹来,吹的他忍禁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把衣服拢了拢,随后未做停留直接走进了雨中。
前边黄云与秦墨刚才被小李公公支到一边去了,两人离的有些远,却也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
一见颜逸从书房走了出来,两人立刻从远处撑着伞小跑着围了上来,下一刻,两人便齐齐将伞撑在了颜逸头上。
因为刚才被支走,所以黄云与秦墨压根不知道颜逸与上官钰打了起来。这会见颜逸出来,脸色不好,也只是以为他刚才身体不适虚弱的。
两人一上来就着急的关心询问他的身体。
颜逸按着心口低声道:“先出宫,找家客栈,我先休息一下再回府。”
秦墨问:“需要跟府里递个话吗?”
“不用。”他摇摇头,心中甚是烦闷不堪。
他明白上官钰的意思,但他就是见不得仇人在眼前自己还无所欲动的样子。
上官钰说的对,他刚才若是直接杀的王洛烟,镇国公府一府真的是走到尽头了。
叶婉瑶才刚刚又有孕,他的佑哥儿明天才满周岁,他的父亲与母亲已经为他愁白了双鬓,他可以自私,但不能任性!
若放在以前,他孑然一身,他可以为了给胡杨,韩晴她们讨个说法,把所有一切都放弃,甚至他的命都可以。
但现在他能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却不能放弃他的命,因为他的身后再不是空无一人了。他有把自己满腔爱意都给了他的叶婉瑶,还有他才相见到的佑哥儿。
他不能对不起他们任何人,特别是叶婉瑶,他不能让叶婉瑶输的那么彻底。
他的名声与命格一直被传的令人唏嘘,他希望叶婉瑶有朝一日再不被那所谓的名声与命格束缚。
再被人提起,只说她嫁了个好人家,有位好夫君,琴瑟和鸣,白首相依。
而不是被别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说她克死了她的夫君。
不能明着真杀了王洛烟,他这满心的怨恨又无处可放,只能是和着血将这一切都往肚子里吞了。
不过,颜逸也不后悔自己刚才鲁莽的举动。
他从听到王洛烟来的那一刻,他就想亲自动手弄死她。本来他还顾及着上官钰的面,不打算动手的,但是他瞧着王洛烟那得意又张狂的样子,他便是一刻也不愿再等了。
如今没弄死她,这也算变相的救了镇国公府一干人命。
颜逸走后,上官钰再压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他转身抬手直接扇了王洛烟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书房里响起,将两人之间剩的最后一点情分给彻底的打断了。
上官钰切齿的看着她说:“王洛烟,朕可真后悔自己的眼瞎!”
“你究竟是有多见不得大黎上官皇室的江山稳固啊!你贵为大黎一国之母,你贱,你草菅人命,朕都觉得为了两个皇儿你还有可救之处,朕可真的是有病,并且还病的不轻!
你这样的人朕居然还想留着你,还想偷梁换柱,暗度陈仓,朕都不知道朕在想什么!!”
上官钰指着王洛烟痛心疾首。
“滚!现在、立刻给朕滚回你的凤元殿去!没朕口谕,你胆敢再出来一步,朕让你全族尽灭!!”
上官钰嘶吼着。
他怒目而视着笑的一脸无所谓的王洛烟。
上官钰现在都不知道是眼前的这个人疯了,还是自己疯了。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王洛烟,想起颜逸刚才走的决绝,上官钰脑子疼的突突直犯晕。
王洛烟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疯狂了。
上官钰下令让她滚走时,她桀桀笑着,表情夸张恐怖,像只令人讨厌的蝙蝠似的翩翩起舞着舞了出去。
“李岩,进来磨墨!”……
马车被黄云驾着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这会儿到了半下午,因着下雨,外面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马车停稳后,秦墨先一步跳下马车进了客栈,去找掌柜子开房间。黄云后下车,他蹑手蹑脚的掀起车帘,入眼就见颜逸靠着马车一角闭眼似睡未睡,眉头紧锁。
黄云跳上马车,轻轻推了推他。颜逸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迷茫,他坐在马车里,像是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在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