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盯着尚贤。
“怕什么,直说便是。”
“我怕物极必反,我尚家会成为大丰公敌,到那时恐会遭遇灭顶之灾。”
尚贤怔了一下,随即露出赞赏的眼神。
“嗯,虽说你只是尚府管家,但见识却比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憨货强上数倍,能想到这一点,便也不枉跟了我数年。”
管家依旧是眉头紧锁。
“小人虽为尚府管家,但祖辈也算是尚家旁支,只是血缘关系疏远,多想了一些,还请太爷恕罪。”
尚贤摇了摇头。
“我也未怪你,何罪之有。”
尚贤重新坐会躺椅,摇动了几下,半眯起眼睛又道:
“这控制天下之道无非就是两个字,钱、权,有钱便会有权,有权便会有钱,此乃相辅相成。我尚家经商百年,得天下财富已有半数,国家命脉皆归我手,衣食住行哪一方面能脱得开我尚家,他秦家虽握有兵权,无粮无财谁会为他卖命,张正生位及人臣,身为宰相可谓大权在握,可那又如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财支撑他能作甚,还有那个武威侯,看似嚣张跋扈,不也是仗着手中握有兵权吗,没有我尚家背后供给,他岂能养活一兵一卒,是人总归要吃饭的,有奶便是娘,此理你可懂?”
管家点了点头。
“太爷所言小人明白,可如若把他们逼急了,来抢了我尚家怎么办?”
“哼,那便让他们来吧,我一声令下,便毁了这天下一半的财富,看他们还怎么苟活。”
管家一愣,面露惊愕。
“太,太爷是想玉石俱焚?”
“不,那只是最后的手段,现在等便是了,等梁王来了,天下可定。”
管家依旧面露不解,但也未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朝会过后,烈千程出宫,并未回武侯府,而是去了京都府。
京都府是大丰最特殊的治所,不属于任何州,却与州平级,管辖范围是万京城及其周围方圆百里之地。
此时,京都府衙门内有一个中年人正坐在桌案前,一手端着酒壶,一手啃着烧鸡,吃的不亦乐乎,甚至连官府都没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堂里,此人正是京都府尹穆子林。
虽然京都府地位特殊,对大丰来说十分重要,但京都府尹却又不重要。看似管着大丰国都,却是地地道道的地方官。
万京城六品以上朝廷大员一抓一大把,他一个七品府尹自是不值一提,而且,看似名义上掌管着整个京都府,却实际上什么也管不了。
皇宫他没权管,戍京的各个军队大营他也没权管,还有三省六部,各个部门,包括六品以上官员的府邸他都没权管。
数来数去,一个京都府尹能管就是那些平头老百姓,而且万京城有权的部门繁多,谁都能插上一手,还都比他级别高,到头来,他能管得也就只剩下治安了。
所以,说是府尹,实际上就是一个无实权的闲职,跟一个衙门的捕头或者看门班头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