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先后进了沉谷之门。
在昏暗的山洞里七弯八拐了一阵儿,抵达了一处豁然开朗的洞室。
洞室中心是破损的阵图,还有断裂的石柱,四面的墙上也有一些复杂的图案。
桑洛好奇的问:“这里就是能助修道者觉醒天赋的僭天法阵吗?”
“嗯。”骁破应了声,停在一处,手指在壁画上划了几道,开启了一道石门。进门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到了那雕刻着飞蛇的暗室。
“后峥。”祈晴跑去蹲在瘫坐在墙脚的人身边,抓着他的手臂。
“青杊师兄?”看着那颓废的形态,桑洛不置信的上前几步。那半张清晰的脸,的确是青杊。
桑洛迎到了他的视线,但他飞快的垂下了眼。
“祈晴,你可以带后峥回去了。”
赫蓬的声音传出。祈晴扶着后峥起来。他非常的配合,起身还没站稳就立即往外走去,一颠一跛的,像逃亡似的。
祈晴小跑着才追上了。
桑洛忧心的目送着他们。也算是明白了祈晴的无奈。
赫蓬从飞蛇塑像的竖瞳里冒出来,弥漫到桑洛眼前,玩味的笑道:“我的王后,她出卖你,你还怜悯她吗?”
桑洛回头来不客气的戳破,“这不都是你设计的吗?”
“哼哼。本尊派人去接你,你就回来了。你的心果然还是在本尊这儿的。”
桑洛懒得理会他的调笑,问:“我师父呢?”
“她就在蟒祖的塑像背后。这道墙后,才是真正的沉谷。可是,她不想见你,我也没办法带你去见她。”
“为什么?”
“本尊现在这样儿,可开不了这门儿。除非,你把我渡入蛊躯。”赫蓬如是玩笑的说。
“你休想。”桑洛直截了当的拒绝,又问:“我师父为什么不见我?”
“哎,你就没听过本尊的话。本尊拿你尚没有办法,怎么能知道师父的心思?”赫蓬故作的叹息一气,语气骤然变得威严了,“骁令主,送女帝去长生宗住下。”
下了令,赫蓬一溜烟又到雕像里去了。
“帝尊,请。”
骁破还算客气的伸手指路,桑洛昂首挺胸的顺着路走了。
面对险恶的赫蓬,桑洛其实没有什么好办法,空是一腔要命一条的蛮横罢了。
她不屑于绕弯,也不会屈服于,当然也知道自己没实力反抗,所以,当退则退。
亦都在长生宗门口团团转。
远远看到祈晴和后峥回来,又见后峥快步走在前头,气势比以往大有生机,连忙迎了上去,拦路喊道:
“少主……”
后峥一把撇开他,火急火燎的走了。
“他怎么了?”亦都只好问祈晴。
“他见到桑洛之后,就这样了。”
“总算是有反应了。我就说少主得回西汒才能解开心结,那霄白活还跟我弯弯绕……”亦都对霄蚺还颇有怨气。
可祈晴心里是有愧意的。她有些烦躁的打断了亦都的话,“我去看看他。”
她急匆匆追后峥去了。
后峥回房在椅子上坐得笔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他短发遮掩的半张脸上,斑驳的伤痕显而易见。
祈晴进了门,放慢了脚步,走到他跟前。
“后峥。”
轻唤一声,他无动于衷。祈晴伸手去轻抚他脸上的伤痕,珠泪滚落,又道:“我去了西汒,见到栀玟了。”
他似有一恻。
祈晴继续说:“她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叫做六根。”
后峥一下子抬起了视线,那是祈晴第一次迎到他的眼神。他眼中分明焕发着期待的光。
祈晴激动的又说:“她希望你能原谅她,她在等你回去。”
祈晴不敢提及什么珍惜眼前人的话,只盼栀玟的等候能让后峥有更强烈的反应。可是他眼中的光却黯然失色了。
“后峥?”
祈晴困惑的喊一声,他全然没了反应。祈晴着急的问:“为什么?你为什么又灰心了?后峥……”
“你不应有恨,栀玟她真的回心转意了。她只是来迟了。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原谅她?后峥……求你醒醒……”
苦苦央求一番,他再也没有回应了。祈晴急得扑到他肩头抱着他,在他耳边哭求:
“后峥,你醒醒吧。为了救你,我把桑洛引回来了。我把她出卖了。我求你醒醒。赫蓬不会放过她的,你快去救她,后峥……你快醒醒……后峥……”
祈晴被亦非与霄蚺救下,带到西汒,她是感恩的。她最后决心帮着桑洛偷偷离开,的确是幻想着后峥醒悟后,能带着桑洛又回到西汒去。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连累桑洛,希望破灭的绝望和负罪感,让祈晴几近崩溃。
祈晴的热泪浸透了后峥肩头上的衣裳,他的眼神却越加冷漠了。
祈晴不知道,后峥最不想听到栀玟的道歉。听到栀玟祈求原谅,后峥便觉得她还是愧疚,还是勉强。那他醒来有什么用?是要回西汒去接受栀玟的勉强,还是留在桑洲助纣为虐?他找不到出口。
亦都急得跑进屋一探究竟,看着后峥眼中一如既往的灰暗,他也只能着急叹气了。
骁破送桑洛来到长生宗,在屋外听到祈晴的哭声,循声走了过去。
亦都看到他们,连忙提醒祈晴:“宗主,骁令主来了。”
祈晴放开后峥,起身拭去了泪水,朝门口走来。
“赫尊令女帝先暂居于长生宗。”骁破传达了指令便离开了。
“帝尊。”祈晴和亦都过来,都毕恭毕敬的向桑洛行礼问安。
桑洛细声道:“叫我桑洛就好。”
祈晴看了看她,又垂下了视线,显出无颜面对的窘态。
“我想和青杊师兄谈谈。”桑洛提出要求。
祈晴看了看后峥,让到一边,“帝尊请。”
待桑洛进了屋,祈晴与亦都退出去带上了门。
桑洛走到后峥跟前,他仍是麻木的呆滞着。
桑洛眼中噙上了泪光。在桑洛心中,青杊的形象是无比高大的。只因为赫蓬的拨弄,才让他落得如此田地。
“青杊师兄。”桑洛有些激动,声音带着哭腔。
“出去。”青杊不耐烦的吐出一词。
虽然他没有抬眼,但那冷冽的眼神足以让桑洛领会到他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