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园里,此时正是饭点,店外已是排起了长龙,店里更是座无虚席,带着浓郁中国元素的红灯笼与琉璃瓦,映得人红光满面,愈发显得此处生意兴隆,热闹非凡。
二层的一处大包厢里,美因茨的球员们正是觥筹交错,吃到兴头上的时候,不时有人嚷嚷着加菜:
“东叔,再切一盘粉肝!”
“东叔,给我一碟酸梅酱!”
“东叔,我这酱油没了,再来点!”
……
诸如此类,在连连吃了若干次之后,这帮老饕早已经和东叔熟稔了,也摸清了店里的隐藏菜单,这时候嚷嚷起来,那可叫一个老实不客气。
还有伍磊所在的青年队,高宏博所在的教练组,也时不时把聚餐放在这里,说起来,这中华园倒是快成了美因茨的第二食堂了。
但话又说回来,眼下中华园的生意能这么红火,倒也有一半要拜这帮美因茨球员的活广告所赐。
“来咯!”说话间,东叔端着盘子进来了,“米莫恩,你要的粉肝;曼努埃尔,你的酸梅酱……”
说起来,做了老板以后他已经挺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亲自上阵,忙得满头大汗了。
这一回,一来确实是生意太好,人手不够;二来嘛,美因茨这帮球员,确实也算得上是熟客了,值得他亲自招待。
不过,和东叔聊天打屁的这群人中,反倒没了李维的声音。
自从上一次见识了东叔的身手,又从施密特警官那里知晓了前者的发家史,李维愈发觉得东叔神秘莫测起来。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往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虽然李维不至于怀疑什么,但也对东叔有些敬而远之了。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美因茨的这帮球员已经开始有些熏熏然了,当然作为职业球员他们还是有节制的,不至于烂醉,但这会儿多少也有些酒劲上脑,气氛倒是愈发热烈起来。
众人谈兴正浓之时,却不知谁突然冒出了一句:
“不知道奥利维尔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这话一出,桌上瞬间都沉默了。
美因茨一线队从一月下旬开始遭遇伤病潮,弗里德里希、巴巴茨、吉鲁、维兰特、马尔科·罗斯相继受伤,而现在,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伤愈复出了。
只有吉鲁,从二月盼到三月,眼看都要四月了,复出却还是遥遥无期。
十字韧带的伤势,对于职业运动员而言简直是最可怕的杀手,即使说是轻微,可谁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突然露出狰狞的一面。
想到这里,在座的众人,无不心有戚戚焉。
“如果奥利维尔在的话,我们一定不会输给沙尔克04的。”阿扎瓦格轻叹了一声。
“是啊,要是他还在,我们也许已经提前保级成功了。”维兰特也附和了一句。
“正因为奥利维尔不在,我们才更应该努力,”身为队长的弗里德里希眼看气氛不对,赶忙发话了,“这样等他回来的时候,总不至于会失望。”
但即使他这样说,聚会的氛围却也不可避免地走向低潮了。
而全场与吉鲁关系最好的李维,全程都保持了沉默,但这会儿却也在心里暗暗想道:
“该抽空去看望一下奥利维尔了。”
※※※※※※
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上八点,美因茨众人的聚会已到了尾声,中华园里的顾客也渐渐稀少了起来。
东叔不知何时走进了包厢,寻了个位置坐下,不再忙活的他此时又恢复了那副清癯的姿态。
见没什么人说话,他和李维攀谈了起来。
“李维,怎么感觉气氛有些凝重?出了什么事吗?”
李维便将吉鲁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东叔。
听罢,东叔却是微微一笑:
“不必担心,依我看,他的伤,不出旬月,必然见好。”
“嗯?东叔你怎么知道?”李维迷惑了,他们尚不知消息,东叔从何得知?
“一月份我见过他几次,此人命宫宽大,腰圆背厚,乃是有福之相,须知‘腰圆知有福,额广寿如松’,将来事业有成想是无疑了。不过当时见他山根灰暗,眉间带煞,主近期当有灾厄,不过煞气不重,粗略算算,起于丙子,当终于乙卯,想是康复不远了。”
一番话说得李维有些懵:
“东叔,敢情您还懂算命?”
说话间,却是不自觉带了些轻视之意,毕竟长在红旗下的李维,可从来都是无神论者。
“略懂一二,”东叔似乎看出了他的轻蔑,微笑说道,“李维,不知你如何看待命理之说?”
“我要是直说,您可不许生气啊,”李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那不过就是封建迷信罢了。”
没想到,听了这话,东叔却并不以为忤:
“哈哈,说得对。世上的算命先生多牵强附会,往往把风水命理与宗教迷信混为一谈,言必称三清四御,再不然就是观音如来,其实皆是子虚乌有,这种人,非蠢既坏,”东叔的赞同让李维愈发迷惑,这是拆自己台吗?正待发问,东叔却接着说了下去:
“但若有人抛开宗教,只谈命理,李维,你觉得还是迷信吗?”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在封建迷信与自然科学之间,你一定是相信自然科学了,那么我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呃,因为科学是建立在实验和逻辑基础上的一套自洽的、可检验的体系。”李维像是背定义似的说出了这句话。
“说得没错,科学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方法和手段,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认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正是因为它的可检验性。现在科学发展得很快,我们已经知道世界上的基本力场可以统一成四类,比如麦克斯韦把电与磁统一,又比如爱因斯坦想将时空统一,甚至更进一步,科学家还在进行大统一场的研究,想要进一步将它们融合,找到世界的终极规律。”
说到这里,东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是,毕竟我们还没进行到那一步,所以仍然有许多科学暂不能解释的现象,这一点你不否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