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人好利,武人好勇,一个晋地的武人,自然是吃不得亏的,近些年来不断有传言说他图谋不轨,他也恼过,也怒过,甚至派人查过,但最后非但没结果,传言反倒愈演愈烈起来,自打上次朝堂暴打李孝恭之后,这种传言竟然变得越传神起来。
更不妨他本就一副执拗性子,爱显摆,爱耍阔,平时更是好争斗,弄的满朝上下人心尽失。
这次趁着程处亮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个诉委屈,说衷肠的地方,他怎能轻易放过?
程处亮不着痕迹的回头撇了那货一眼,表情有点复杂,自己中了七刀在这耀武扬威的,结果人家一扒衣服。
嘶……那伤口,大大小小几十处,更有几处箭伤便就在胸口,离着心脏不过丁点距离。
更不妨那一身炸裂般的肌肉,那胸肌,那腹肌,啧啧……黝黑的皮肤下肌肉纤维与青色血管互相缠绕蠕动,便是雨水落上去都簌簌的打滑。
上蜡了吧你!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绝对的!
程处亮很无语的在心里吐槽着,很嫉妒的收回目光,低头看可看自己粉嫩可人的身子,心里暗谈一声。
如此娇美的身躯,也不知会便宜那个小婊砸……
“陛下,进来常有人说某有不臣之心。”尉迟敬德露出狠厉之色:“臣确有不臣之心!臣随陛下四方征战,一生戎马倥偬,身上伤势大小几十处!为的就是扫平乱世,还天下靖平!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便有人进谗说某谋反啦?陛下若真信,不若现在便用手中横刀将臣得心挖出来!看看这心,是不是黑的!”
李世民闻言将刀放下,随后看着尉迟斥道:“胡闹!你既为朕之肱骨,朕有如何会疑你谋反?前些日子你殴打郡王,朕可曾怨过你?你朝上对长孙诸多不敬,真可曾训斥过你?如今不过些许流言,你便坐不住了,你便觉得朕不信你了?”
“顽石浮沸水铁木沉死海。臣知陛下不疑自是欣喜,但微臣亦知重口成金,臣怕呀!倘若一两人一两日所言或为假,但三五人三五月呢?若全天下都在说臣谋反呢?陛下可还信?陛下可还念着当年的情分?”
尉迟敬德老泪纵横,呲牙咧嘴的道:“难不成,臣也学李公归隐若何?若臣归隐了,那下一个是谁?老程?处亮前日不过说了些他们觉得不该说的,做了些他们觉得不该做的,如今是何下场!老程下来呢?老牛?这功臣勋贵们都退隐了,这天下谁来替陛下守!”
李世民兀自喘息着,雨水淋湿了明黄色的常服,将衣裳贴津贴在身上,不知何时,竟让他有了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仰头望天,任雨水击打在脸上,半晌才低头,悠悠叹道:“你们都难!都有苦衷,你们是臣,你们能寻朕讨公道,那朕去寻谁?谁来替朕主持公道!”
程处亮气定神闲,仰头低吼道:“陛下代天牧民,这公道自然要向天下百姓讨!微臣不才,愿为陛下,向天下万民讨个公道!!”
甘露殿
空空的大殿之中众人微微,大殿之上众人围绕而坐,中间则是放着一盆生的正旺的炭火,李世民居位,透过被热力驱散扭曲的空气,望向一旁一副病恹恹神情的程处亮。
一旁长孙端坐在蒲团上,身前放着一张桌案,上面煮着壶茶,淡淡的青烟在其上飘开。
暴雨声不绝,夹杂着几声惊雷,将这幅场景显得越诡异,
“方才你说,这公道,你打算如何替朕来讨?”李二低垂这眼睑,半晌才叹息道:“说些有用的。”
这幅场景,程处亮见过,李二经常跟大臣们伦策,起居郎褚遂良亦是于案几之上将纸张铺开,执笔与一侧,目光灼灼。
程处亮却是将头瞥向褚遂良,咧嘴朝他笑了笑,褚遂良亦是抬致以微笑,只是下一刻,褚遂良的笑容便凝在了脸上。
“麻烦出去一下,下面的话,褚公不能记,也不能听。”
褚遂良忽然有了种被羞辱的错觉,冷目看他一眼,而后却是未曾理会,转而运笔便在之上写下了。
“贞观九年八月褚公会见陛下,县公亮曰:‘此事秘,起居不可与听也。’”
程处亮微微诧异,随后摆正脸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