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的声音鸣响了一瞬间之后,原本漆黑的房间霎时变得明亮。
在房顶的正中央是巨大的吊灯,那吊灯有足足五层,每一层上都有几十个被做成蜡烛形状的灯。悬垂而下的,近一米长的流苏串联着一颗颗打磨圆润的水晶,在光线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泽。灯架是金色的,不确定那到底是镀金还是真实的黄金,但璀璨的模样依旧足以令人感到心神摇曳。
在吊灯的周围绘制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其中最多的是裸体的天使。背生双翼的男男女女袒露出肉感的身体,正在围绕着吊灯翩翩起舞。墙壁上同样有着类似的彩绘,色泽鲜艳,带着一种神圣而堕落的美感。
吊灯所照耀着地方,掺杂在颜料里的金粉都在闪闪发光,而地面上陈设的,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将天和地融为一体。戴着动物面具的人走进房间里,踩着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就像是踩着普通的砖石一样。地面上出现一个个脚印,又在他们落座的时候,有着专人跪在地上,将地面重新擦拭得明亮如镜。
穿着得体的侍者们为他们送上了饮品,在摇曳的鸡尾酒杯里飘散出浓郁的香气。在水面之下沉没的是被冰镇之后的宝石,他们用这个来代替需要的冰块。
屏幕上播放出咬着手指的五条由美子,摄像机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疯狂的表情。接着镜头转向了病房外,那大概是直接从医院的监控里拿到的视频资料。源长录和风见飞鸟在聊天时避开了直面监控,这是一点小小的警惕心。
“很可惜,”带着鹿头的某个人端详着酒杯,和在酒液里被折射得五光十色的宝石,“我们当中有不少人认为天城有辉会杀了五条由美子,结果看起来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痴情。”
那个人的声音在变声器的作用下显得雌雄莫辨,不过幸好并不算刺耳。闻言另一个人笑了,他的面具像是一只狞猫:“你们不懂女人,也不懂男人。”
“痴情?不过是愚蠢的自我感动罢了,把自己视为某个女士的殉道者,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轻笑着的狞猫同样有着让声音雌雄莫辨的变声器,“当然,谁会爱上这样一个自我感动的,实际上什么用都没有的家伙呢?”
“嗨,别说这个了!昨天差点被那个不在盘口里发家伙截胡,要是真有这种意外事情发生,那可就是庄家通吃了!”第三个人这么说,他戴着大象的面具,语气粗野,但谁知道那是不是他真实的样子。
“是个难得的美人呢,我记得东京的警视厅好像曾经宣传过他吧?身手倒是比想象的更好。”在提到源长录的时候,他们的兴致并没有那么高,不过那也可以理解,只是普通的美人而已,甚至不够刺激他们的神经。
在讨论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之前,穿着和服的女子手中托着一个托盘,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她的左边脸上绘制着巨大的蝴蝶,随着走动蝴蝶也像是在振翅一般,而那身和服也仿佛是蝴蝶的翅膀,不断扇动着微风。
那蝴蝶一样的女人跪坐在了桌上,将手中的盘子高高举起,额头却点在桌面上。盘中的机械投影出了全新的形貌,一个同样戴着猎豹面具的人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夜安,诸君。”
“或许对于最近提供的娱乐,您已经感觉到了厌倦吧?只是一些普通的下等人,为了各自的欲望肆意残杀,最后却落入地狱的模样,即便是小丑的把戏,也重复了太多次。但这一次,或许会有所不同。”
那个投影在笑着,他说:“因为,有全新的血液加入到了我们的游戏里,那就是如跳梁小丑一般的,与各位为敌的【组织】。或许您也曾听闻过希冀以科学的方式寻求不死药的那个【组织】,黑色乌鸦的羽翼在愚昧地盘旋。”
“而如今,那个组织也打算参与进我们的游戏当中,其中被安排来到伊豆的,就是黑色的乌鸦手下的Top Killer。”
琴酒的警惕性向来很高,他会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真容暴露在他人的眼中。但实际上,琴酒的真面目在日本的地下世界里也不是什么隐秘。谁都知道有一个银发的死神,习惯穿着漆黑的风衣,如果被他的眼睛锁定,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死亡。他的存在就像是命运本身一样,无法逃离。
投影中放出一段影像,那是在不久之前琴酒清除组织当中的叛徒时的形貌。在森寒的夜色中,像是狼一样的男人瞄准了背叛者,他的嘴角露出危险的狞笑来。在枪口喷出的火舌消退后,他走上前去,对着地面上的尸体又补了一枪,在那双暗色的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犹如刀锋一般美丽。
不,犹如刀锋一般危险。
但人类总是在追求着危险的东西的,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人世间的一切享乐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为了习惯,再多的美食,再多华丽的衣饰,再美丽的人也无法激起他们的感官快乐,然而赌博可以。
被压上赌桌的可能是一般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数量的金钱,可能是一整个企业,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东西。而他们比的并不是骰子点数的大小,也不是扑克的花色,他们比赛的是对人心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