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像一片秋日的落叶,借着蒙蒙的细雨,在南湖里飘摇。
记忆使人怀念,越遥远,越美丽。
“客官,您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船家一边撑着船,笑着问。
傅品良离开中国去温哥华后,异国他乡的生活让他对中国文化格外的敏感。他诧异的说:“客官?……我以前是生活在这里的,后来离开了,去了国外。这里变化确实很大……”
船家无奈的说:“变化……也不全是好事情,以前我打渔为生,现在湖里哪里还有鱼,即便是有,也没法吃……”
傅品良低头看了看湖水,说道:“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有好就有坏,总体来说是好事情。”
船家没有接着话题继续聊下去,转而问道:“您回国探亲还是做生意?”他打量着傅品良又说:“我看您不像生意人。”
傅品良喝一口酒,笑着问:“好眼力。您休息一下,跟我喝杯酒?”
船家抬头看着傅品良,停下手里的船桨,不好意思的说:“以前爱喝酒,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前,喝的少……看您这么有雅兴,这里的生意人是不会给自己这么多时间的……”
傅品良笑着说:“过来喝两杯,陈酿的老酒,少喝点对身体好。您不用客气,船停在这里风景也很好,正好可以看到对岸的山,烟雨江南……”
船家跳进船舱,取下斗笠蓑衣,伸出满是老茧的粗手去拿酒杯。
“好酒,是好酒,多少年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傅品良斟满船家的酒杯,望着湖光山色,烟雨蒙蒙,仿佛自己置身仙境,颇有古人情怀。兴之所至,作诗一首:
江南烟雨频,
久居乡音少。
一别数十年,
人老山未老。
船家虽然听不太明白,两杯酒后,也有些微醺,说道:“我也接一个打油的。”
眼前这个湖,
以前能糊口。
现在水变黑,
什么都没有。
原来客官多,
现在人变少。
大雁小鸟飞,
全都不见了。
“老人家,您有才华啊!”傅品良感叹的说。
船家笑着摆摆手,说道“哪有什么才华,一个老渔民……你不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老画家,年纪跟我差不多,他平时隔三差五喜欢坐我的船,带着几个年轻人,在这里画画,作诗,听的多了,我就是瞎胡闹。”
傅品良喝一口酒,说道:“我也是画画的……”
船家摇摇头,叹息说:“唉,要是他脾气好一些,我倒是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傅品良问道:“他脾气不好?”
“也不是脾气不好,就是觉得他很独。除了跟自己的学生有来往,几乎不跟别的人接触。”
“是有点奇怪……”
“听说他因为怪自己的儿子不听他的,还跟儿子断绝了父子关系。你说这又何苦呢……”船家同情的说。
傅品良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用手用力的捏着酒杯,踯躅的问道:“这……他应该是很有名的画家吧?”
船家摇着头冷笑道:“哼……哪里有名,要是有名就好了……听说有很多人想卖他的画,给他办画展,他都没同意,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画的好吗?”傅品良拿起酒壶问道。
“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