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老房子取回《碧云天》《人生 预测》。
《人生预测》,原想让爸看看,但他下地了。
问问正在打滴溜的妈,她居然答应要看,我十分高兴。
我淘好米下锅,切好土豆,茄子,盖好锅盖。
等小潭烧火了,他揭开锅盖检查一番,然后说:“我大哥呀,我大哥呀,你就整这饭噢?”
我奇怪地问:“怎么了?”
他说:“那茄子还翻过来放了,能煮熟么?”
我强词夺理:“不翻过来还扣过去噢?”
他说:“废话。”
说着,他把茄子扣过去。
妈突然说:“别翻,没事,扣过去那黑水儿就淌饭里了。”
啊……?
小潭干笑着拖着长音,又把扣过去的茄子翻过来。
我大笑起来。
有一段日子没这么开心了,此时见到金玉春,一点儿也不会和她生气。
之所以不愉快,是为什么呢?
似乎已发生的和正在继续的以及还未发生的事情。
具体事情是什么呢?
我不想说已发生过的事情,也不愿臆断正在继续和没发生的事。
一切静止,即千变万化。
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我担心大娘重重说了玉春,所以她委屈了,由此她兴许怨我。
没有电,夜色渐浓,沉闷于《碧云天》中,那故事,那人物,那眼泪,那笑声。
实在看不清铅字了,只好弃书。
眼望黑夜,想到此时玉春已到家了,想到昨夜她被我气哭了,心就痛了起来。
1989年8月8号星期二
爸去常家沟了。
作佳下地看鸟,我到自留地除除草。临回来洗了头,去拉花儿。
大队有景波一封信,知是李景科给他的,没什么大事。
由于种子早熟,引得鸟雀成群来啄。
地里有人的吼吼大叫,有的乱敲破盆,有的放老洋炮,有的放闪光雷,乒乒乓乓,震天价响,煞是热闹有趣。
拉花儿回来,收拾一下没气了的车子,因没胶水又没收拾上。
这时爸也回来了,讲了一些常家沟的事。
他说不可以和老姑夫捡金石了。
又说玉春很想来串门,之所以没来,是因为我没诚心让。
我为什么没诚心让?一来妈不愿麻烦,二来她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是对工作极负责,我倒很想让她来或偶尔请假去玩,但怕她不肯放下工作。
听爸讲,大伯说我再去时,就给我煮大土豆,只要常去他就高兴。
仔细推敲,老姑、奶、爷,老叔确实把大娘的一些话理解错了,那次我被围攻的实在有点冤枉。
但过去就过去算了,只有一个情字,最堪回忆。
大娘让我明天去,等玉春下班后,和她一起来我家住几天。
妈也同意玉春来,说:“来就给她煮大土豆。”
煮不煮大土豆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能和她在一起,问问她那晚哭得伤不伤心,向她道道歉,求她别生气。
我和爸,小潭到自留地、老房子给小白菜浇水。
浇完水回家,记日记,吃饭,很高兴,很舒服,明天会很好吧。
但愿快些来到我们并肩读日记的时刻,她也很久没一边看日记一边笑着掐我胳膊了。
1989年8月9号星期三
今天去接玉春,她不生气了,肯陪我来。
大娘送苹果,老姑送李子,确实很好。
但路上遇到一个无赖骑车逆行要从我和玉春之间穿过去。
结果我和他的自行车撞在一起。他的一只脚,洗澡时划伤,此刻装疼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