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相后,他反复思考那天她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离开的。一个没有求生欲望的人,究竟对生活和人生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任由自己被病魔摧残侵蚀。
而自己,也许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极度的躁郁之中,他抬起手,轻轻按下冲水按键,哗啦啦的水声中,冲刷走了沈般般刚吐出来的鲜血。
女宾洗手间外面,苏筝抱着猫,在犹豫要不要闯进去,结果刚内心挣扎了没一会儿,沈般般就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
“般般,你还吃饭吗?”
“不吃了。”沈般般没胃口了。
“也可以,晚上喝点牛奶,多补充蛋白质。”苏筝从头到脚扫描她身上,毫发未伤,才松下一口气。
他还担心宋寒周又发疯把人给折腾一回。
幸好没事。
他在外面也没听到里面有争吵,示意护士带着沈般般回东楼后,他等到了宋寒周出来,“大佬,大哥,你就非得挑今天来不可?”
看来电话里的警告没用啊。
宋寒周在清水下洗涤双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慢条斯理的动作,看上去优雅又矜贵,口吻高高在上极了,“我来看我的人怎么了?”
你的人?
苏筝翻白眼,“你们刚才没起冲突吧?她明天要做化疗了,我不想让她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接下来她身体有的受了,呕吐发烧算是比较轻了的,严重点的还会感染后器官衰竭,呼吸系统中毒。”
宋寒周揉着眉心,眼角发暗,“要怎么做可以缓解她的痛苦?”
苏筝摇头,无奈地耸耸肩,“这一关只能靠她自己扛过去。所以有些病人宁愿等死也不愿意做化疗,就是因为化疗的副作用太大了,而且治愈的可能性也不是百分百有效……”
宋寒周粗暴地打断了他:“苏筝,帮我治好她。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第一次求人。”
苏筝刹那间愣住,长大了嘴,无法合拢,从他黑眸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哀恸。
宋寒周屏了屏呼吸,唇角弧度讥诮,“我所拥有的东西都是因为我姓宋和姓周,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至少她,我可以绕过宋和周,感受到完全属于我。”
他的父母不是喜欢他的父母,他的存在只是延续家族繁衍生息的作用。
他对权势只有与生俱来的掌控和操纵,不是贪恋,只是出生在顶层,无法用下面的人去思考人生。所以,他无法理解沈般般,无法理解她这种人的处境,无法共情她的感情。
可他需要她。
所以,他决定开始试着去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