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般般从陈屿办公室里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是要太阳落山了。
治疗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后来她直接睡着了。陈屿离开去其他房间给预约的病人看诊,把她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打扰她睡觉。
打开手机,傅熹禹发来的消息里说,他在家里准备晚饭,林渠去接的馥馥和宋竞还有Jackson,三个小孩已经在家里了,让她不用担心。
沈般般恍惚间有种错觉,回想起在心理治疗的过程中,自己漂浮在水面上,全身心地被依托着,没有沉下去。
周围有很多双忧伤的眼睛看着她,对她说:“般般,不要怕。我们陪着你。”
那个小小的被流放在海面上的小婴儿哇哇啼哭,她露出一双水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挥舞着小手小脚,想要求救,又像是在跟自己挥手告别。
沈般般看见了婴儿时期的自己。
苏筝和陈屿正在旁边的露天休息区那边喝着咖啡聊天。
这一对不温不火了许多年,现在孩子都十二岁了,过去的芥蒂都已经放开了。两人像重新陷入了恋爱里,不过比年轻时成熟稳重了许多,表达感情的方式也是。相互扶持和相互陪伴,比任何口头说出来的承诺都珍贵,也难做到。
人到中年,爱人和孩子都在身边,苏筝觉得一切都很圆满。
不过他的性格,除了在陈屿面前成熟稳重许多,在朋友和其他人面前都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跟他相处不需要歪歪绕绕,但也必须忍受他精准的毒舌,仗义又豪情,像极了年少时动不动就为伙伴打架出头的莽劲儿。
这一点和宋寒周刚好相反。
宋寒周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个样,板着脸,神秘莫测,对万事万物都是一副极其冷淡疏离的矜傲高贵,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激不起他的一丝兴趣。
但在沈般般面前,他就会露出极其孩子气的不成熟的那一面,没有道理可言,像孩子舍不得放下最心爱的玩具,无时无刻不想霸占她,宣示自己独享的主权。
陈屿站起来,丢掉手里空下来的咖啡杯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看见了走出来的沈般般,微微一笑,“睡的怎么样?”
“不好意思,把你的办公室霸占了。”沈般般撩了下头发,说着说着笑了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睡这么久。”
陈屿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女人,有种独有的让人无端信任她的特殊气质,所以才能够从事心理咨询,让病人相信她,在她面前袒露心声。
还有一个原因,她也是女人,所以对沈般般的经历可以感同身受,引起共情。
“怀孕嗜睡是正常的。我怀Jackson的时候,看书看着就睡着了,还有几次在课堂上睡觉,教授还以为我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