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先生这个称呼,孙睿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叫他。
他苦笑,却也无能为力。
从最初的哥哥,亲爱的,老公,孙睿,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孙先生。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是从哪里开始发生改变的呢?
“…晓姿,你、你不用叫的那么客气,还是叫我名字就行了,咱们俩又不是什么客户关系。”
顾晓姿嗤之以鼻:“抱歉,孙先生,别用咱们俩来拉进距离,你是你,我是我,还是客气点比较好,万一你哪天真成了我客户,难不成我还得给你开个后门,照顾照顾你?”
孙睿吃了一嘴苍蝇屎。
可他已经没了恼羞成怒的资本。
想到蒋年华那个样子,孙睿差点开口询问养老院价钱还有能不能给优惠了。他咽下了这个苦果,想起听别人议论过,越是这样瘫在床上越是能活,有的人活了好几年都死不了,家里人都伺候够了,天天盼着快点死了拉到。
现在,他好像有点理解那些家属的心情了。他这会就处在这个矛盾期,既想让自己尽了孝道不被人说闲话,又想让蒋年华快点走,自己好早点摆脱这个境地。
“爸爸。”孙小鱼看了看颓废的孙睿,又看了看满脸嫌弃的顾晓姿,只当这两人又吵架了,懂事的说:“爸爸,你累不累?站了那么久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肚子都饿了呢。”
“好、好。”孙睿期盼的看顾晓姿。
顾晓姿冷哼,她可不会再去上次当,当年就是孙睿这卑微样,给她设下了裸婚的陷阱还有数不清的大饼,一进去就是十年,好时候全给耽搁了,现在还想弄这招,想都别想,没门!
“我没空,孙先生,我们两个以后还是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了,要是引起不必要的家庭矛盾,孙先生还要费尽口舌去解释,更会对我造成不必要影响,所以还请孙先生自重。”
孙睿目瞪口呆,他不相信顾晓姿会变得这么无情。
明明以前自己就算是生病也好,碰到点小伤也好,第一个出来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的就是顾晓姿,从来不舍得说一句责备的话,总是洋溢着温柔来照顾他。
“妈妈…”孙小鱼也对顾晓姿发生的改变有点害怕,她扯着顾晓姿衣袖,小声求着:“妈妈,让我跟爸爸玩会好不好?”
顾晓姿有些心凉,不管过了多久,孙小鱼始终是孙睿的种,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就连这会说话都向着孙睿那边。
“孙小鱼,我警告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打你屁股。”
孙小鱼一句话不敢说,孙睿看得于心不忍,好生说道:“你别这样跟小鱼说话,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我教育我自己的孩子管孙先生什么事。这么多年不管,现在在我面前上演慈父这个角色,孙睿,你自己问问你自己,还要不要脸了。孙小鱼,我再说一遍,走!”
这回孙小鱼一点也不敢反抗,被顾晓姿拖着离开了那里,直至消失在了孙睿面前。
天黑了,黑了的不光是天,还有什么?也许只有那些自吞苦果的人知道了。
天完全黑透,孙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电梯门打开,孩子的啼哭声就传遍整个楼道。
孙卫国被哭烦了,大声斥责任溪不会哄孩子,任溪哪里能惯着,争执就在这时揭竿而起。
哭声、辱骂声、吵架声、锅碗瓢盆碰撞声,就这么毫不顾忌上演,这个家,成了孙睿眼中的鬼屋,成了睡觉时的噩梦。
他独自在门外站了好久,一支烟燃烬,他又忍不住拿出一支,放在嘴边,摁动打火机,猛吸一口烟叶带来的快感,欲醉欲绝间,他才能真正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是的,他沾染了吸烟的毛病。
这个毛病一旦染上,就跟吸大烟一样上瘾,尤其在抽烟时他忘记了所有烦恼,让自己堕落在幻觉中不肯出来。
又一支燃烬,里面的声音也小了下来,他抖了抖身上的烟味,插进钥匙。
“我回来了。”
任溪抱着孩子站在客厅里,脚边散落了一地东西,孩子停止了大喊,此刻躲在任溪怀中小声哭泣。
“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让任溪当即拉下了黑脸,她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孙睿无法,脱了鞋弯腰收拾了起来。
“这任溪简直越来越过分了!”孙卫国还在为刚才的事愤恨不平,这个刚开始看起来乖巧的温婉女子,现在只能用母老虎来形容她:“这会就敢跟我顶嘴,以后还不得摁着我打!连个孩子也不会看,孩子从早上哭到晚上,还不如那顾晓姿呢,起码生了两个都照顾的挺好,孩子连哭都没哭过。”
孙睿手一顿,他又想起下午时见到顾晓姿那一面,清冷的双眼里对他充满了鄙视,他在顾晓姿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行了,爸,你少说两句吧,小溪才多大?哪会照顾个孩子,等着大大孩子好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