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姿对见到这种事习以为常了,很多人看到顾晓姿第一眼都会觉得她是个不会干活,嫌弃这种下贱工作的人,相处久了,就会产生巨大改观。
她不仅不会嫌弃,还会亲自上手来学习、帮忙,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眼里这是什么工作,对她来说,正是这份别人看不起的工作,在她最困难时帮助了她。
王立民开始还拘谨着放不开,他毕竟是个男人,即使身体上有残缺,但这也不代表他就失去了做男人所拥有的尊严。
现在这尊严摊开放在别人面前观赏,无疑是扔在了地上被反复碾压狠狠踩上几脚。
“大爷,你别紧张。”
察觉到王大爷屁股紧张地绷着,这样也没法下手擦那些污秽之处,顾晓姿轻声安慰,将话题转向了别处,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刚才在门口听你发好大的脾气,怎么回事啊?”
说起这个,王立民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鼻子,说:“还不是我大儿子一家在国外又回不来,过节回不来,生日也不回来,这马上过年了,还回不来,这不就是不想回来,嫌弃我这个老头子碍眼了。”
“哪能啊,人家说不定在国外真挺忙的,你看新闻上也讲了,国外经济发展一直往上升,各个方面条件都不错,你大儿子一家在国外挣大钱,回来还不是给你花。”
王立民态度稍缓,但还是哽着一口气表示不乐意,“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还不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说不准哪天死家里了,都看不到最后一眼,还不如老三呢,走我前头,省得我牵挂了。”
悲伤弥漫上了王立民眼眶,这个从来没提过的老三,是王立民心头肉,顾晓姿只知道死了,具体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看王立民这架势,极有可能是意外突然之间走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自责。
这种事是最不方便问的,顾晓姿也不知道怎么聊到了这个话题,尴尬之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话题来缓解,好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清理完了屎,并按照指示在柜子里找到了干净的纸尿裤给王立民换上。
结束之后,两人都出了一身汗。顾晓姿来不及擦,跑到厕所拿着拖把还有水桶出来,把便携式马桶扶起来,拿到厕所里一顿冲刷,然后用拖把把尿擦干净,把地上垃圾收拾进垃圾桶,弄脏的衣物扔进盆里,倒入洗衣液浸泡。
一会儿功夫,屋子里又恢复了干净状态。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臭味,顾晓姿一手抱住王立民脖子,一手拉住他不能动的胳膊,两下一使劲,王立民轻松从床上坐起来,速度之快,状态之轻松,让王立民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体型上虽不算宽大,但架不住骨架大,身体沉,一侧身体还吃不上劲,平时保姆抱他起床,都要折腾半天,两人累得呵斥带喘都挪动不了一分。
没想到,顾晓姿小小瘦弱一身板,竟然这么有劲,轻轻松松就把他扶抱起来。
他忍不住夸赞:“你挺有劲啊,我这换了多少个保姆,都没有任何一个像你这样这么轻松就把我扶起来的,你算是第一人了。”
顾晓姿停下手中活,不好意思地回:“这不算什么,我们养老院需要照顾不同身体的老人,再加上不断培训,熟能生巧,自然而然做起来就轻松了。”
将王立民扶在助行器上,顾晓姿转头又将床铺扯了下来,上面多多少少粘上了一些污渍,而且也不知道保姆有没有给他换过,中间那块有很明显黑乌乌一块人形痕迹,仔细闻闻,一股油腻捂着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就这样上面睡人,哪还有好的。
“大爷,你家干净的床罩在哪里?我把这个旧的撤下来给你拿回去洗洗。”
“不用了,不用了。”王立民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摆摆手拒绝了:“放那行了,明天我二儿子会找来新保姆,让她洗洗行了。”
都这么说了,顾晓姿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进了卫生间,找了个塑料盆将床罩泡上。
厨房里残羹冷炙,昨晚剩的饭菜还在锅里凝了,碗碟堆在洗碗池里,剩菜堵住了下水口过滤网,水池里的水下不去,油花全都漂浮在表面。
看这样,不难猜到保姆走得急匆匆,什么都没收拾就当了甩手掌柜走人。
“大爷,我给你下完面条吧。早上简单吃点,等会我出去买菜,中午给你做顿丰富的,对了,晚上吃饺子,你想吃什么馅的?白菜?萝卜还是素的?”
王立民随口抱怨:“吃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都是我自己吃,随便弄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