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第一批草莓快长成了。
林珍娜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一趟淞沪,这次算出公差,所以能名正言顺的买卧铺票。
赵露西和陆家明都想陪着她回去,主要是想回家看看,但林珍娜拒绝了他们,这次回去是谈生意的,不可能带着他们拖后腿。
再说,他们今年已经能请探亲假了,真当谁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呢。
林珍娜本想自己回去,可大家都不放心的一个女孩子自己出远门,于是商量过后,决定让肖弋陪她去。
她也想明白了,这个年代人民法律意识薄弱,不法分子猖狂。
女孩子单独出门确实很容易被小偷,人贩子之类的盯上。
她又不愿意穿的破破烂烂,伪装成又丑又没钱的样子,更何况人贩子想拐你,管你穿成什么样呢。
其实,商量这事的时候,公仪韬脸色黑的吓人,但他并未反驳,也没说什么自荐的话。
林珍娜猜,他应该是不能轻易离开这里,或者说,他知道自己当下是没有自由的。
临走前,高栋梁给肖弋塞了个信封,林珍娜以为他是出于担心,给肖弋准备了体己钱,没想到一拆开,竟然是张购物清单。
肖弋那白眼翻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两人坐着大队长亲自赶的马车去了县里,王解放的秘书提前等在车站给两人送车票和介绍信,每人还有一个小红本,上面写着龙江县供销部联络员。
勉强算是政府编外人员,直白点说就是临时工。
出门在外,介绍信和车票缺一不可,坐卧铺更是要查工作证。
上次来朱家坎儿,那是林威想办法给买的软卧,工作证也是做了本假的,不像这次,那叫一个有恃无恐。
绿皮火车人多东西多,纵然有肖弋护着,林珍娜还是被高高举起的行李砸了两下。
尤其是她那身雪白的呢大衣,蹭的不像样子。
倒不是她矫情,出门非得穿白衣服,而是这件衣服是林母寄来的外套里最厚的。
她总不能回淞沪穿自己的羽绒服吧,不好解释来处,心心念念的貂皮大衣也没做好,不穿这件就没得穿了。
现在可好,一样没得穿。
他俩一个是下铺,一个是中铺。
林珍娜一屁股坐在下铺不愿意动窝,肖弋一直低声劝着,想让她去中铺休息,这样更安全。
她不愿意,非说等要睡觉的时候再上去,嫌那破梯子太单薄,爬上爬下的更不安全。
“行李我放好了,水壶给我,我去给你打点热水喝,不想喝也可以抱着当暖手的。”
“我带的是保温杯,现在水还热着呢,你帮我灌暖水袋好啦。”
“原来你还带了暖水袋呀,我想着用水壶给你捂手呢,看来还是你们女孩子心思细。”
“去吧,离发车还有几分钟,现在去,发车之前就能回来。”
卧铺是有乘务员拎着暖壶挨个隔间送热水的,但停车期间没有,肖弋自觉有手有脚年轻力壮,就想自己动手。
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隔壁铺就来人了。
“哎呀,这咋是两张上铺?儿啊,你咋买的票?”
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一个老妪,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中年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婴儿。
林珍娜刚把报纸打开要看,就被那老妪撞了一下。
顿时有些不爽,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发现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娘,就这俩座都是我费了好大劲才买到的,你们就凑合凑合吧,我给你们安顿好了,还得去硬座那边呢。”
“那你干啥不买三张?非得自己去那硬座遭罪。”
男人不好意思当着陌生人的面承认自己是因为抠门,只能狡辩说是买票时间晚,就剩这两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