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谓的沈小姐,自然是那位沈寒莺,被戳穿了心事,虽然还没成过婚,但冷离尘并没有向寻常公子一样羞涩尴尬,反而表情愈发丰富起来,修长的凤目不留痕迹的轻轻一转,似是要将眼前的小丫头好好收拾一番,可到最后这股丰富终究化为眼底的宠溺:“胆子越发大了,敢打趣皇兄了。”
“我可没有,只是……”
知道冷离尘不会怪罪,只不过楚君炎的事情忽然闪进脑海,让冷燃城忽然没有了说下去的动力。
纵然楚君炎曾经同样宠溺楚柔,可最后他终究是选择了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的妹妹,甚至为了大义而舍弃了楚柔,这样的做法确实为人敬佩,可若是日后冷离尘也要面对同样的问题,若是自己与南城有牵连的事情暴露,他会不会也同楚君炎舍弃楚柔一般,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舍弃了自己。
想到这,冷燃城的美目里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感伤,最终只是把话咽了回去:“没什么,宫里太闷,随口说说。”
冷离尘自然知道她有话没有说完,他了解自己这个妹妹,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吞吞吐吐,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究竟在忌惮什么,冷离尘正想着如何追问,忽然只听见湖面噗通一声,闻声望去,不知何时飞雪竟赤着一双稚嫩的小脚下了水,不知被何物拌了一脚,一个不小心竟整个人向前扑倒在水中。
好在这个湖并不深,当冷燃城二人快速来到河边,小飞雪整个人坐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中,这水面并不高,飞雪摔下去的位置,即便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坐在里面也不过才没过腰腹,只见飞雪两只小手向前支着湖底,散落的发丝刚好碰到水面,柔软的发丝在水面荡开向周围荡起阵阵涟漪,她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哥哥姐姐,一脸的小委屈实在要把在场人的心都给萌化了。
幽兰快速下了水将飞雪拉了上来,她一边拉着飞雪一边责怪自己的失责,而飞雪却不忘将方才扔进水中的白玉碗拾起,直到幽兰将她抱上岸,这才发现那白玉碗中还游着一条小金鱼。
冷燃城赶紧走到飞雪面前,蹲下身来扯了扯飞雪被水打湿的衣裙,担忧道:“你看你,只顾着抓鱼,连衣服都弄湿了,若是染了风寒可别嫌喝药苦。”
抓到了心心念念的小鱼,飞雪的小脸上一直挂着顽皮的笑容,可当喝药二字映入耳帘,脸上的神情立刻来了个大转弯,憋憋屈屈的好不可怜。
见到这情景,冷离尘的嘴角不由得浮出一抹微笑:“别把她吓哭了,我们小飞雪可是有名的小哭包,怕是一时半会你我哄不好她这个小磨人精。”
这两人似乎都不太喜欢哄孩子哭,好在这次的湖水并不深,可是下一次谁知道这磨人的小丫头又跳进哪个池子里了,冷燃城本打算好好吓唬飞雪一番,可听了这番,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打量一番后决定,这事还是交给皇贵妃比较好。
这样想着,冷燃城便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皱着眉头在飞雪的小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随后对幽兰吩咐道:“去,先带十一公主换身衣服,随后叫个太医来瞧瞧。”
幽兰由于方才失职,此时此刻正自责的要命,听了冷燃城的吩咐,仿佛找到了悔过的突破口,道了声“奴婢遵旨”便抱起飞雪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冷燃城刚要起步跟过去,冷离尘忽然叫住了她:“城儿,方才瞧你欲言又止,可是想说什么?”
冷燃城不由得驻足回过头来看着他,自己只是因为一时感伤所以才问出了这个问题,可是她该如何解释,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在别人身上推过来的而已。想着,她的目光落到了冷离尘的那支玉笛之上,玉笛通体暗红,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上品,玉笛上的一条八宝流苏璎珞,俊美之中透露着点点柔情,不用问也知这是何人所送。
说来说去终究离不开那赠玉笛之人,这种时刻还是随便说点什么为好:“我只是觉得父皇现在越发约束你我兄妹,皇兄若是真对沈小姐有意,还是尽早定下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只是这个?”
“嗯,只是这个,飞雪她们走远了,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不知冷离尘到底信了几分,不过好在没有继续追问,飞雪一下子跳进湖水弄湿了一身衣物,幽兰已经带她去更换,这会子也该跟过去看看了。
二人一路向前走去,伴随着沙沙的落叶下了九曲桥,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细微而凌厉的声音忽然映入耳帘,冷燃城很快便捕捉到了这一异常,那声音离自己并不远,其阴森凌厉如同长剑出鞘,接踵而来的便是穿梭在竹林间的悉数步伐,她深感事情不妙,下意识的将手藏在衣袖之中,真气微微一聚,便轻而易举的凝结于掌心。
果然不出所料,那脚步声非但越来越急促,甚至越来越近,忽然只听身后“嗉”的一声,躲在一旁竹林里的人猛的窜了出来,算好了那人降落的时机,只见一手持长剑的黑衣人腾空而起,不是冲着冷离尘这个身兼要职的皇子,而是冲着冷燃城一个公主劈了过去。
寒光闪闪的冷剑眼看就要刺下来,就知道来者不善,冷燃城早已有所准备,眼看凝结了真气的手掌就要对着那人打下去,然而就在她刚要出手的一瞬间,忽然一个棍状物在眼前一闪,只听“咔~”的一声,两物体碰撞在一起发出无比清澈的脆响。
黑衣人由于受到冲击而落地,那只棍状物也因此段成两节,也就是这时才发现,挡了这剑的正是一直守在一旁的冷离尘,而他方才拿的根本不是什么木棍,正是那一直被他带在身上、沈寒莺所送的那把玉笛。
原来在冷燃城在用法术感知有刺客的同时,冷离尘凭着习武带兵多年的经验也感觉到了异常,当刺客毫不留情的向冷燃城扑过来,由于时间紧急,手边又没有别的武器可以借用,一时情急便拔出了腰间的玉笛。
此时此刻这把玉笛毫不留情的被断成了两半,一半仍被冷离尘握在手中,另一半则落入了两边的鱼塘。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冷离尘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手中残存的半段玉笛,静静的挡在冷燃城与那刺客二人中央。
冷燃城在这一瞬间楞在了那里,这玉笛是沈寒莺送的,以她与冷离尘两人的发展速度来看,怕是很快就要成婚了,这玉笛保不齐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怎么能损坏在这个节骨眼上。
“皇兄……”
奈何情势的紧急,怎容得将话说清楚,不等她的话说完,黑衣人立刻发起了第二轮进攻,冷离尘的手中虽然仅剩的半段玉笛,却比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更胜券在握。
眼见黑衣人再次冲了过来,立刻将冷燃城拉倒自己身后:“躲在后面。”
说着他将冷燃城向后一拉,严严实实的护在自己身后,而他自己则在距冷燃城三尺处同那黑衣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似乎收到了什么无形的指示,那刺客的瞳孔一收缩,招招致命转而向冷离尘刺去,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虽然冷离尘的手里并没有利器,但是招架这个黑衣人却丝毫不费力气,借助这玉笛锋利的断痕,如同一把枪一样向黑衣人刺去。
冷离尘那抹暗红色的身影在碧水蓝天之中甩开,他的步伐有条不紊、刚柔相济,此时已然胜券在握。眼看一场战争就要结束,谁知正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几条漆黑如墨一般的影子从四面的竹林里迅速涌出,黑影不断向冷燃城所在的方向汇聚飞驰,只见眼前黑光一闪,每一条黑影都化作傀儡,那傀儡与那黑衣人同形,摆明了他们都是同道中人。
冷燃城原本还在在准备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使用法术,可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刺客,北城这么快就又按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