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敢称作第一高楼,自然是名副其实的,南苍向来重视乞巧节,烟花、灯笼、孔明灯、面具等庆祝用品自然一样也不能少,或许是因为楼层太高,绚烂的烟花仿佛就绽放在面前,仿佛只要轻轻向前一伸手便可以握住那烟花,一盏盏孔明灯繁星一般点缀在头顶不远处的上方,火苗妖娆诡异的跳动,在瓦片的反射下,似乎真的带来些微弱的热度。
既然冷燃城说她冷,那就让她处在火苗当中好了。
冷燃城有些无奈,轻声叹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华沙当然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只是如果不带她来这里,她又怎么会看到这个世界的繁华。
华沙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邪魅的脸庞上更添加了一抹妖异,红色的双眸不停的闪动,好像是在引诱着什么,与平时相比,声音里更是多了些王者的威仪:“这些烟花的确不是为你所燃放,可是如果放烟花的人都是你的子民,所有的疆土都归于你的天下,到那时你还会这样觉得吗?”
听到这里,冷燃城的眉心一动,她略微惊讶的抬头看着华沙,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自己虽然天生聪慧,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接触到的又多半是后宫之事,失意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消沉,而华沙却不同,可以说他是另一个国度的王者,他所讨论的是天下,掌握的是天下人的生死,这样的场景,只会让他觉得痛快。
冷燃城仿佛被华沙惊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何时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我…”
刚要说些什么,一根冰凉的手指忽然抚上她的嘴角,华沙恢复了少有的温柔:“明白就好。”
别人越是想看你落魄,就越是应该打起精神与之战斗,既然明白这一点,何不敞开心怀去应对这一切,顺便还能好好欣赏眼前的美景。二人站在楼顶,在这最高处睥睨着脚下的苍生,烟花虽美,却也只是花开一瞬,真正厉害的事物应该是永垂不朽。
或许是由于现场太过于耀眼,竟让人觉得一股浪漫的气息扑面而来,冷燃城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烟火,华沙则侧着脸看着她,仿佛要在她的脸上看出朵花开,看着看着竟然还突兀的笑了起来。
冷燃城早就发现了华沙的小动作,只是因为好不容易才被烟火转移了注意力,所以才一直没有言语,选择了默默的无视了华沙,可华沙竟然笑了起来,她倒不知到底哪里是可笑的。
“怎么?我脸上真的有花不成?”
放着天上那么璀璨的烟火不看,偏要对着自己偷笑,她当然要好好问问。只见华沙嘴角妖异一勾,他凑近了冷燃城几分,而冷燃城正侧过脸看着她,此时此刻二人的距离很近,几乎要将鼻尖贴上鼻尖。
“我只是忽然想起,你本来可以直接跟着裴熙出来的,可你为何非要用我激怒他?”
方才裴熙变成华沙的样子去骗冷燃城出来,其实冷燃城要做的很简单,只要配合裴熙,随他出去就好,而冷燃城偏偏没有这样做,她告诉裴熙“锦心咒”是华沙交给她的,并且还强调是华沙亲自手把手交给自己的,又在这几个字上不留痕迹的咬了重音,于是乎便彻底激怒了裴熙,华沙饶有兴趣的盯着冷燃城,似乎在等她的狡辩。
冷燃城微楞的看着华沙,又一束烟花在天空炸开,色彩如同浮光一般的映在华沙脸上,将他脸面的轮廓勾画的异常清晰而鬼畜,冷燃城有一瞬间的失神,直到发觉华沙嘴角的那抹诡笑来缓过神来。
她的语气有些犹豫,缓缓道:“我只是为了激怒他罢了。”
“哦?只是这样?”
华沙越发不掩饰面上的笑意,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勾人。实际上裴熙当时只是贪图冷燃的美色,如今已经国破家亡,用灭国的事情来刺激他,效果岂不是更好吗?想到这,就连冷燃城都是一愣,怪不得华沙的笑容里会夹杂着几分狡黠,与其说她这是激怒,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变相的炫耀,一种在敌人面前“秀恩爱”一样的炫耀。
见冷燃城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华沙非但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反而轻轻拂了拂她被风吹起的鬓角,他的声音很有磁性,那抹笑容越发让人沉醉:“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盯着他红色的双眸,冷燃城的意识似乎都在逐渐涣散,她甚至不由自的想要答出一句“是”,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忽然惊醒,她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利用,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华沙究竟是爱,还是仅仅因为依靠。
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有办法说出一个“不”字,不管是偶尔被占便宜还是逐渐脱离六界,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内心挣扎了许久,冷燃城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谁知就是在这时,华沙忽然再次拉住冷燃城的手,好像要带冷燃城去哪里,可是偏偏又不说是什么地方,冷燃城微微一愣,任由华沙拉着她向前走去,只是问道:“你又带我去哪?”
眼见已经走到了楼顶的最边缘处,仅仅是再向前一步便会坠落,冷燃城茫茫然的看着华沙,她实在不明白华沙的意图,黑夜里的本就光线不好,看东西也很是模糊,忽明忽灭的烟火显得一切愈发扑朔迷离,当冷燃城看清脚下他们已经踩在了高楼的边缘,谁知就在下一刻华沙突然带着冷燃城向前纵身一跃,就那样毫无准备的从楼顶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