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方呼呼出声疑惑,但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多嘴了,正襟危坐闭了嘴。
后排座位,再次陷入无声。
云豆沉默着撩起自己的衣袖,在白嫩无瑕的手内臂上摩挲了两下。
曾经,这里的伤口深入骨髓...
上一世,由于云爸云妈长期喝过滤水,导致身体状况迅速下垮,在末世初期就去世了。
没了爹娘保护,又与弟弟失散的云豆每天只能靠救济粮过活。
起初,大家对于失去父母亲人的云豆还抱有善意,时不时帮上两把。
可是极昼极夜轮换,末世看不到尽头...人性的善,终究还是到底了。
分配的房间被霸占,低保救济粮被抢,连破烂的衣裳被子都没给她留一件。
一件短袖、一条裤子,以及用命夺回来的一口箱子,是她全部的家当。
那么冷的夜,极度轰鸣的天空。
云豆倒在坑坑洼洼的地面,望着仿佛地府召唤的暗光,如枯槁的肢干往外渗血。
手臂诡异向外拧了90度,云豆看见了自己的白骨。
极痛使她失声到只能嘤咛,连喘息都是痛的。
那是云豆第一次,离死亡如此接近。
呼吸间。
沉重的眼皮合上。
气息微弱时,云豆被轻轻抱起,那是很柔软的怀抱。
她睁不开眼,只听见身边的人,貌似在为她激烈争吵。
“柳音,她不行了。”
“我们有药有医生,能治。”
“柳音!你仔细想想,我们的药有多珍贵。捡一个要死的人回去,根本没意义!”
那个男人,极力想劝阻柳音将她丢下。
而云豆,靠着求生的本能,缓缓抬起未受伤的手臂,轻拽住了柳音的衣襟。
她怕痛,也害怕死亡。
感受到胸口处女孩的喘息,柳音摆出了没得商量的语气,“林放!你忘记我们成立这个组织的原因了吗?”
“政府资助我们,可不是让你随意放弃生命的。”
生命?
明亮又带着希望的词。
云豆奋力想睁眼,看看这位叫柳音的好心人是谁。
只可惜,失血过多,她最终还是被迫沉沉睡去。
再醒来之时。
入眼的是生锈的铁皮天花板。
没死。
云豆有些懵的躺简易的床板之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
不算厚,但她的手脚却难得很温暖。
艰难的半起身靠着身后的墙,云豆这才发现身边有一群围着她的姑娘。
“姐姐你几岁了?”
“小姑娘,你咋受这么严重的伤?”
“哎哟,你别问人家的伤心事。”
周围的人你言我语的对着她一阵发问,只可惜没有那熟悉的声音。
“请问...”
她太久没有进水的喉咙沙哑,干枯的嗓音听的身上发麻,“请问,柳音在哪里?”
“你说柳姐姐吗?”
“她在柳家巷那边工作,一般不会来我们这里。”
云豆对老城区不熟,跟众人交流了半个小时,才搞明白情况。
她所处的,是柳家巷女子拯救组织。
这个组织专救女性,儿童和老人也在任务范畴之内。
像她一样,躺着进来的有不少。
而柳音,那个在她心里披上金光的人,就是女子拯救的创始人。
这个组织大多都是独身的女人,大家有着差不多的惨痛经历。
所以没什么勾心斗角,反而互帮互助,关心爱护。
在这种环境中,云豆身体渐渐恢复。
除了养身体和做些临时工作,她每天都盼着能见柳音一面,亲自道谢。
只可惜,许久也没有机会。
直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