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缉点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一般不会公开说而已。”
曹芳无语。他很想问张缉,却又不敢多问,生怕说多错多,露出破绽。
“陛下还记得四岁之前的事吗?”
曹芳眨眨眼睛,却不说话。
上次听到这句话,是在高平陵,先帝神位前,司马懿说的。
“看来陛下记不得了。”张缉笑道:“不过这也正常,一般人都记不得儿时的事。”
“我四岁之前,究竟有什么事?与这个传言又有关系?”
“之所以有这个传言,是因为有人说陛下是济南王曹楷之子,可是曹楷无意间说过,他有子三人,除了长子承嗣之外,次子过继给元城哀王贡礼,幼子过继给邯郸怀王曹邕,并没有第四个儿子。”
“所以,朕并非任城王之后?”
“这是自然。”张缉笑道:“先帝因此大怒,削了曹楷二千户。”
“那朕究竟是谁的血脉?”
张缉眨了眨眼睛。“臣不敢断言。毕竟宫闱之事机密,外臣很难得知。不过臣大胆猜测,陛下应该是先帝血脉,只是为掩人耳目,不便言明。”
“为什么要掩人耳目?”曹芳欲哭无泪。
张缉这个猜测实在太费解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结果。如果他真是先帝的血脉,先帝为什么要搞这一出?
你知道我现在多紧张吗?
“陛下是否还记得,除了陛下之外,先帝还有几个子女,只是都夭折了。”
曹芳想了想。这一点,他倒是清楚的,除了他之外,先帝至少还有三个亲生儿子,但是无一例外,都夭折了。
“太和五年,皇子殷夭折时,先帝已继位七年,却没有子嗣,未免心急。除了求广嗣之术外,又多延相士、巫医,有人曾献言效仿汉灵帝,藏子于宫外,以避宫中阴气,满四岁再回宫。”
曹芳心中一动,想起了汉少帝刘辨的事。
这么一说,倒也说得通。
即使是在后世,为了保住孩子,寄托在寺庙,或者给某人做干儿子的也很多。
“诸王之中,任城王杀气最重,将陛下寄养在任城王府,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说寄养,而以陛下为曹楷之子,也是掩人耳目的做法。既是寄养,曹楷不以为子,否认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如此一来,便使陛下有暴露的可能,是以先帝大怒,削其两千户,以示惩戒。”
“既然如此,那朕回宫之后,先帝为何不说明朕的身份?”
“这个臣就不清楚了。”张缉有些为难。“也许是先帝当时正当春秋,没想到会英年早逝,想等一等再说吧。唉,先帝生于乱世,从小就随武皇帝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习文练武,身体强壮,谁曾想会英年早逝,享年不过三十四岁。”
张缉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臣犹记当年先帝使相士相臣,欲致臣公卿时,正当而立之年,英姿勃发。谁料臣赴东莞不数年,先帝竟会弃天下而去。青龙二年十二月有恙,青龙三年正月驾崩,前后不过两月。臣最初听到消息,还以为陛下正当壮年,不应有碍,谁料到……”
张缉说到伤心处,失声痛哭,泪流满面。
曹芳也很伤感,伸手扶起张缉。“先帝在天之灵,知卿忠贞,亦当欣慰。卿且止哀,朕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张缉拜倒,以头叩地。“臣受先帝赏识大恩,无以为报。理当侍候陛下,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