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瓘刚想说,傅嘏来到他的面前,将玉佩、金锭塞到他的手中。“这是我们为你凑的程仪,千万不要嫌菲啊。”
曹羲也走了过来,解下卫瓘的腰带,换上他的,然后用力拍了拍。
“伯玉,屏住这一口丹田气,天下去得。”
傅玄、虞松等人也走了过来,纷纷向卫瓘祝贺。
卫瓘感激不尽,逐一拱手致谢。
和众人说完话,他又上了堂,来到王昶面前,躬身施礼。
“多谢王公,感激不尽。”
王昶抚着胡须,也有些感慨。“伯玉,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啊。年轻真好,想当然,我在文皇帝东宫初见令尊时,也是这般年纪。一晃三十年,又是一代人过去了。”
卫瓘想起了天子刚才的三十年之说,更能体会王昶的心思。
王昶看似运气好,刚出仕就成了文皇帝的东宫旧臣,又赶上了禅代之机,实际上并非如此。
文皇帝曹丕并不是真有雄才大略的明君。在位短短数年,未有大功,却留下了不少问题。
最致命的是,他自己深受争嗣之害,却又在立嗣上犹豫不决,直到临死前才立太子,使得嗣君威信不足,上任之初就遭到了老臣的集体抵制,积累了不少矛盾。
诸葛亮北侵,明皇帝西征长安时,洛阳一度传出了他病死,要拥立陈王继位的消息。
这些冲突,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君臣之间的信任。
作为文皇帝心腹的王昶也不例外。
明皇帝对他一直冷落,不给他更好的机会。王昶不得不转向司马懿,最后才坐镇荆襄。
但高平陵事变,司马懿又倒了,王昶再一次受到牵连。
两次蹉跎,三十年的青春就过去了。
自己要重走王昶的路,在花甲之年再后悔今天的决定吗?
想到这里,原本一直有些犹豫的卫瓘忽然坚定了信念。
绝不能这样。
大丈夫,宁可死在建功立业的路上,也不能在户牖床箦之间悔不当初。
“多谢王公教诲。一世有一世的机缘,我等有幸,身逢英主,理当全力以赴。”
“好啊,好啊。”王昶眼神复杂地看着卫瓘,连连点头。
傅嘏见状,连忙命人上菜。
他知道王昶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今天请他过来喝酒,就是想陪他说说话,解解闷,为卫瓘壮行反倒是次要的。
三巡酒罢,气氛渐渐变得热烈起来。
话题从卫瓘的使命发散开去。
傅嘏率先发言。
他这次随曹羲出征,途经冀州,到达幽州,后来又转战并州,见过的情形触目惊心,是在洛阳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天子矢志恢复北疆的决定,他非常赞成。
这件事很难,但不能不做。
现在做,还有机会,再过几十年,等匈奴人、鲜卑人的羽翼长成,再想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得到了幽州、并州北部,甚至有一部分到达冀北的鲜卑人,比想象的要强大。
有了耕地,有了工匠,有了铁器,他们的战斗力远非当年的檀石槐可比,已经成为大魏无法忽视的威胁。你们以为他们很远,其实他们与中原之间已经没有不可逾越的险阻,随时可以一泄而下。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轻易进入太原。
这次能全歼十万鲜卑人,既是利用了鲜卑人的轻敌,也是大魏的国运所在。
但是,鲜卑人的威胁远远还没有解除。
卫瓘此行,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