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羲退出大帐,深吸几口气,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天子虽然没说重话,但话气变化中透出的寒意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对曹氏、夏侯氏,他不会赶尽杀绝。
但犯了错,必要的惩处是避免不了的。曹爽等人的从轻发落只是特例,不要当成天经地义。
此外,天子似乎更倾向于司马师的女儿,而不是兹氏张家的女儿。
看样子,天子有怀疑他和钟会勾结的意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想到这些,曹羲有些后悔。
他根本没和钟会联手。
那女子不是张家普通的女子,而是张家家主的嫡女。为了培养她,不仅张家花了心血,张菖蒲也出了不少力,就是希望能嫁入高门,提升张氏门户。
曹兴看中了那个女子,张家也愿意联姻,却不肯为妾,否则这件事早就成了。
他在天子面前提议,是想帮曹兴,甚至有用天子诏书来逼钟会低头的意思,而不是想帮钟会。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曹羲心中后悔,却无计可施。
他转身来到夏侯玄的住处,向夏侯玄转告了相关的消息。
要他带的话,他已经带到了。
至于夏侯玄的外甥女能不能通过天子的考核,那就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事了。夏侯玄要多花点心思,否则他也会被连累。
听天子那口气,这件事要办砸了,可不是骂两句那么简单。
夏侯玄再三保证,才送走了忐忑不安的曹羲。
看着曹羲走远,夏侯玄回到大帐,暗自叹息。
他这一辈子没求过人,现在却为了外甥女四处求人,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
他可以不看司马师的面子,却不能看着亡妹的女儿沦为奴婢。
一想到妹妹夏侯徽,他就自责不已。
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
虽然当时不可能想到司马师会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在禁军中招揽死士,意图不轨,但他却清楚司马师的为人,知道他与其父司马懿相类,好强自负,却又隐忍猜忌,翻脸无情,并非良配。
只是碍不过面子,最后还是答应了司马师的恳请。
后来妹妹病死时,他后悔不迭。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不相信妹妹年纪轻轻,会突然病死。
疑点实在太多。
当年没法查,现在可以查一查了。
夏侯玄没费多少心思,就搞清楚了羊徽瑜到达行在的时间,并在她入御营之前截住了她。
看到夏侯玄,羊徽瑜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
与她同行的司马兰、司马英看到夏侯玄,却一下子看到主心骨,强撑了一路的心防瞬间打开,跪在夏侯玄面前,哭成了泪人。
“阿舅……”
夏侯玄心中不忍,将她们扶起,安慰了一番,命人带出去洗漱。
屋里只剩下他和羊徽瑜两个人对坐,相隔一丈。
门虽然开着,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自然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夫人应该知道我想问些什么。”
羊徽瑜微微欠身。“愿如夏侯君所命。”
“舍妹早夭,这十几年,我一直耿耿于怀。还请夫人为我解惑。”
羊徽瑜苦笑。“你猜得不错,夏侯姊姊并非善终,而是为人所害。”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