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姗姗来迟。
太后娘娘站在旁边不愿离开。
皇帝无奈地看了太后娘娘一眼,“母后……”
太后娘娘这才气的转身离去。
九千岁跪在地上,“皇上。”
皇帝挥挥手,“平身吧,子瞻,你过来。”
九千岁走过去,皇帝又让他坐下,九千岁拉过小矮凳,坐在旁边。
皇帝笑了笑。
脸色还有一些虚弱,苍白的很,“子瞻,朕以为,朕躲不过这一次了。”
九千岁面色不改的说,“皇上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九千岁说道,“子瞻,朕……的确愿意听好话,可却不愿意听从你的嘴里出来的这些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九千岁垂眸,“臣愚钝。”
皇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愚钝?你若是愚钝,朕的朝堂之上可就没有聪明人了。”
九千岁依旧不卑不亢,冷冷淡淡,不疾不徐,“臣惶恐。”
皇帝盯着九千岁看了半晌。
忽然好像放弃了什么一般。
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秦爱卿,朕这辈子,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在辛者库的时候,得罪了贵妃的宫女生下的孩子,虽是皇帝的子嗣,可活的连太监都不如。
太监宫女都可以随意欺辱朕,朕虽然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脉,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把朕当主子,朕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朕记得最清楚的那一次,寒冬腊月,朕才七岁,用冷水洗衣,手背全部皲裂,疼的要死,可他们依旧觉得朕动作慢,用鞭子打朕,就是那时候,朕第一次见到你,你救了朕,你给朕一个包子,你告诉朕你姓秦。
第二天,还在原地,你又偷偷摸摸给朕拿来了一瓶冻伤膏,还有一瓶金疮药,秦爱卿,你知道吗?你是朕自打出生以来,除了母亲之外,感受过的唯一的温暖。”
九千岁依旧淡淡的说,“还是皇上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微臣只是顺应天意……”
皇帝终于打断了九千岁,“秦爱卿,说这些,不累吗?”
九千岁闭上嘴巴,“既然皇上不愿意听,那微臣便闭嘴!”
皇帝被九千岁气的深吸一口气。
缓了好半晌。
语气幽幽的说道,“爱卿,若是重来一次,爱卿递给朕的茶水,朕依旧照饮不误。”
九千岁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眸子中,瞳仁皱缩,“臣愚钝。”
皇帝挥了挥衣袖,“罢了,你回家吧,天色也晚了,日月交叠,秋收冬藏,本来就是正常事儿,人啊,没本事翻转。”
九千岁:“皇帝是九五之尊,定然不是普通人,微臣告退。”
九千岁在地上磕了个头。
起身。
颀长的身形如玉挺立,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御书房。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
身后又传来皇帝的声音,“爱卿,乌鸦有反哺之情,羔羊有跪乳之恩,太后她是朕的母亲,在朕心目中,她比朕更重要。”
九千岁转过身,双手作揖,“微臣为皇上的孝顺十分景仰。”
皇上:“……”
皇上的嘴角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罢了,你回吧。”
九千岁离开之后。
空荡荡的御书房里一片死寂。
皇帝抓起手边的玉枕,狠狠的摔到地上。
这个皇帝……
从开始就不是他想要的!
——
九千岁刚上马车。
马车里的人早已等候多时,“秦子瞻,谁让你大庭广众之下跑走?早知如此,倒是不如让千岁爷你亲自去取一趟,还不劳顾大夫。”
九千岁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