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消瘦的脸上,声音哽咽:“你、不哄哄我吗?你以前都会哄我的。”
瞿恂初叹了口气,还是抬手擦掉他的眼泪:“都是大人了,怎么倒比小时候爱掉金豆子呢!医生告诉过你的,要保持好心情,是不是?能活下来,就没什么可值得不高兴的。”
孙憬乐拧眉凝望着她:“我没有不高兴,我后悔。可早知道熬过来后你会这么生气,会不要我了,还不如,当初就死在国外算了。”
“孙憬乐,不要说这种话。”瞿恂初无奈,并不松懈自己的态度,“你的人生里还有很多人,去看看别人。”
孙憬乐把人拽进怀里:“我不要看别人,你是最重要的。”
这样紧密的拥抱,时隔了两年多。
隔着衣服,瞿恂初可以感受到他重重的心跳,让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活着!他很好地活着!
瞿恂初知道此刻才能彻底确信、放心,他真的没事了!
“这话让干妈听到,她该伤心了。”
“放心,我一点都不介意!新娘排第一,老娘排第二,没毛病。”
门口突然冒出来一声女音。
瞿恂初愣了一下。
推他,也推不开,在他怀里艰难回头,就看到孙颖扒着门缝在偷听偷看,她上头还有几颗脑袋,排队排得整整齐齐。就连一贯什么都懒得参与的池瑶,也瞪大着一双明眸在看,似乎挺得趣的!
她顿时无语了:“……”
孙颖同他们挥了挥手:“继续哭,继续劝,当我们从来没出现。”
然后依依不舍地缩回了脑袋,关上了门。
瞿恂初:“……”
孙憬乐:“……”
瞿恂初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拽他手臂的时候看到吊针歪了,不断输进的药水积在皮肤下,手背都肿了起来。
抬手推动调节器,停掉了输液:“别闹了,针尖都刺歪了!”
“不放!”孙憬乐揪着她细腰,眼眸越发可怜,“我松开你,你就要走,离开这里,你就不会理我了。”
瞿恂初安抚他:“不会的,再怎么样,我们还是朋友!你听话,先让护士来把针拔了。”
孙憬乐一把拽掉了手背上的吊针,鲜血和液体混合着从阵眼里飚出来,把他冷白的皮肤染得猩红:“我不要跟你当朋友!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瞿恂初知道其实不会多疼,可还是忍不住蹙眉。
从床头柜的瓶子里取了棉团,按在针眼上,不由压沉了声音:“孙憬乐!你太不听话了!”
孙憬乐总是怕她生气。
有道理的,没道理的,只要她一生气,他就心慌。
被她那么一喝,低下了头。
“宝宝你别生气。”他又用他消瘦的脸颊轻轻蹭着她,小声求饶:“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以后发生任何事我都会跟你商量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从小到大,他总是格外稳重,对着旁人的时候冷冷清清的,一副矜贵公子爷的模样。
这般撒娇的,都是自己。
这会儿他倒是学了她的招数来对付她了。
喜欢的人这样腻着自己撒娇求饶,瞿恂初心底柔软。
但她还不打算这么轻易原谅他。
也不推他了,由着他蹭,冷淡道:“你真的了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