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修行之法,与佛、道、兵、武四脉截然不同。此间修士,境界之提升,与其自身修习之功法,早已融为一体。
换而言之,功法品秩跃上一层台阶,那么作为宿主的陈念久,自然也可从半步墟宫,一举迈入了真正的墟宫境。
察觉到这一点,陈念久面上顿时涌起一抹惊喜之色。
他抬起头来,发现站在对面的大憨仙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陈念久知道,在眼前这个看似寻常、实则必为道门绝顶高手的老道士面前,很多事情根本瞒不过他。想到这一点,陈念久也不隐瞒,洒脱笑道:“适才心有所悟,一时有些走神,还请仙师莫要怪罪。”
大憨仙师咧嘴一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道:“老道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儒家一脉的修士破境,这也算是老道的福气,你何罪之有?”
大憨仙师并未出声询问,那个为陈念久传道授业之人到底是谁,但偏偏就是当下这种默然,却让陈念久有种被看穿所有的感觉。
大憨仙师突然说道:“老友所托付的墨匣已交予你,老道便不打扰了,咱们后会有期。”
陈念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正要随身相送。
大憨仙师笑着摆了摆手,意味深长道:“九公子既然想要做得那个‘争’字,那么有些事,还是要尽早准备为好。杀害老友之人到底是谁,此事,还须你来破解。”
说到这里,大憨仙师偏过头来,望了一眼紫竹小桌上的墨黑匣子,轻声道:“这墨匣中到底放的是什么,能否带给你想要的讯息,九公子还是尽早察看为妙。但切记,阅完之后,定要及时焚毁。否则,未必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陈念久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多谢仙师指点,小子清楚这其中厉害。”
大憨仙师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临出院门的最后一刻,他停驻脚步,猛然回头道:“日后九公子若是得空,可到老夫的太玄山走上一走。说起来,老道有位师侄,道号‘不聪’,俗家姓名杨屠龙,早年间,他曾受过一位儒家宗师指点修为,勉强算得上是半个儒家门生。说不得你们年轻人,彼此间能够聊出些许心得也未尝可知。”
“儒家宗师?”陈念久面色一愕。
难道这世间,除他之外,还另有儒家修士存在不成?
想到此处,陈念久心中警觉,不过面上却瞧不出半点变化,拱手道,“好,改日小子定当登门拜访。”
“再过十日,就是九公子及冠礼的日子,老道那一日,不出意外也会前来观礼。到时候,你所追寻的‘大道’,你所信奉的‘争’字,老道一定要瞧瞧,那该是何等样的壮阔风景,哈哈……”
“……”
瞧着老道士大笑离去的身影,陈念久久久无言。
半晌后,他方才回转过身,两手捧住桌上的墨黑匣子,迈步走进小楼之中。
……
……
深夜,洛竹韵早早睡下。
陈念久孤身一人坐在母亲昔日居住的寝室中,缓缓打开面前的墨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足有半尺厚的宣纸,陈念久眼神微凝,连忙将其拿出,快速摊开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