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陈庆之。
天雍十大名将之首。
江湖之中,位列四大宗师之一,与雍帝姬轩辕、东海剑圣裴旻、符玺令韩恩齐名。
庙堂之上,统率凉、朔、并、幽四州之地,权威彪炳,身系帝国安危,四州刺史、三十一郡太守等开国元勋,战时也要受他节制。
如今陈庆之坐镇云剑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任凭北境之外柔然铁骑再如何骁勇善战,却始终都跨不过他所布下的防线。
然而近十六年间,这位天雍一朝唯一的异姓藩王,其自边关回府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距离最近的一次,还是十年前的一日。
那时节,北凉王府与云剑关之地,尚未开启传送门。
彼时在知晓自家三弟陈九渊竟敢公然调戏刺史家幼女之后,陈庆之勃然大怒,连夜将边关一应防务尽交予义子曹随,而后快马加鞭,历时整整十个昼夜不眠不休,终于赶回凉州酒泉郡。
亲手打断陈九渊的一条左腿,拖着他前往宋长镜府邸赔罪后,陈庆之依旧没有半刻休息,又急匆匆动身返回王府西北的巨大广场之上。
那一夜,陈庆之站在寒潭古涧的池岸边整整三个时辰,仿佛太过疲倦,竟站着睡着了。
直到萧王妃来到他的身边,陈庆之方才睁开眼睛。
多年未见的夫妻之间,并无多少温存言语,有的只是形同陌路的漠然。
“姜乔的死,与你有关?”
“是。”
“她身上的‘绝命蛊毒’,是你做的?”
“是。”
“陈九渊之事,你是否清楚?”
“不知。”
仅仅只是三句对话过后,神情看不出喜悲的陈庆之,面上骤然浮出一抹冷厉之色,没有丝毫征兆地,他一掌拍出,正中萧王妃的天灵盖。
掌风之下,后者那原本距离上五境只有一线之隔的修为,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剥离体外。
而后陈庆之随手一拂,萧王妃的境界修为,便破空远逝,死死钉进了王府养心殿中的金身大佛体内。
陈庆之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跌坐在地上神情凄楚的萧王妃,神色冷漠道:“往后十年,你若想拿回境界,便日夜参禅拜佛,夜敲木鱼三百万下。萧绰,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副蛇蝎心肠,到底可能被佛经谒言洗净,懂得一点慈悲。”
做完这一切,陈庆之一声令下,藏书楼第三层中,立时便有一黑一白二位老者齐齐出现。
陈庆之吩咐道:“今日过后,本王自会在王府与云剑关之地打开一条传送门。日后王府一应之事,事无大小,皆当禀报。”
“遵命。”黑白老者面色一凛,齐声应下。
“你二人谨记。”陈庆之睨眼看向萧王妃,凛声道,“本王要那孩子活着,此后无论何人伤他,定不饶恕。哪怕是王妃,你二人都掌有生杀之权,明白了?”
“是。”
陈庆之重重拂袖,破空而走,离开北凉王府的最后一刻,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萧绰,日后再敢逾越雷池一步,本王定不饶你。”
那一日,陈庆之临近家门而未踏入北凉王府一步。
那一夜过后,陈庆之画地为牢,十年不曾离开云剑关。
……
……
王府西北广场之上。
往事如无根浮萍一般,一一在萧王妃的脑海中划过,她的面目骤然随着亲手挖出自己的右眼之后,而变得狰狞到了极致。
“姜乔,本宫当年因你之故,修为被陈庆之所废。”萧王妃银牙紧咬,冷冷看向寒潭古涧旁那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身影,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三年前这小孽种远走西域,有血浮屠三人杀入北凉王府。那一役,本宫身边的萧氏族人几乎伤亡殆尽,连带着本宫,都被刺瞎了一只眼睛,这一切,都因你姜乔!”
轰!
这句话一出,北凉王府的十二客卿,除却此前被陈念久一击必杀的扛纛之将外,余者众人顿时如遭雷殛,面色立时大变。
作为昔日边关退下来的百战老卒,他们曾追随北凉王历经大小战役近百场,从当年的灭国之战,到后来的云剑关外与柔然铁骑厮杀。这一众客卿,可谓是亲眼见证了凉王陈氏一族的崛起,而与此同时,他们对于王爷身边的这位结发妻子,自然也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