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不好了!”
便在这时,远处一声疾呼,快速传入佛顶宫内,而同时一道身影,在夜幕下一步十余丈,疾奔而来。
渡厄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境,瞬间又提了起来,他连忙拉开殿门,急声道:“发生了何事?”
“方……啊,首座师叔,您怎么在这里?”
“快说,如尘那边怎样了?”
“是。”
快步赶来的和尚,不待细想这位戒律院首座到底如何知晓是如尘师叔那边出事了,赶忙道,“您现在快去看看吧,如尘师叔,他,他又魔障了。”
“!!!!”
渡厄面色立时一变,根本顾不得其他,纵身一掠腾空而起,径直朝着雷音寺那处荷花池而去。
而渡难大师,也在同一时间消失在了大殿内,只看得那位前来报讯的和尚,好一阵目瞪口呆。
……
……
离开佛顶宫之后的如尘,大概是彻底醉了。
他迈着踉跄的脚步,一跌一撞朝着偏殿前的广场走去。
距离荷花池犹自相隔百余步时,面色通红、酒气熏天的如尘,突然停了下来。
他轻轻打了个酒嗝,呢喃说道:“清荷。”
远处池塘中,那朵他看了整整六年的一株粉红荷花,微微摇晃着根茎,仿佛是在回应他。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冥冥中,如尘仿佛瞧见那朵荷花,竟突然化作了一位粉衣女子,正朝着自己款款走来。
如尘一呆,凝实着那女子的目光。
这一次对视,似乎与三千年前的某一个场景,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那粉衣女子眉目含情,痴痴望着如尘,嫣然一笑道:“大和尚,还记得我吗?”
如尘眼神一片茫然,却突然痛苦地闷哼一声。
他两手紧紧捂住脑袋,头痛欲裂,这一刻,只感到在头颅内,如有千百知大手,正在疯狂撕扯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如尘痛苦地大吼一声,疼得满地打滚。
一幕幕如同零散碎片的画面,不住浮现,他瞬间口吐白沫,不受控制的,用脑袋狠狠撞向大地。
……
……
那一年。
有位白衣僧人,每至傍晚时分,都会到灵山脚下的一处池塘边打坐。
僧人手捻佛珠,口念妙法莲华经。
在僧人面前的池塘中,一个由荷花成精、化形成人的女子,赤裸的身躯没在水中,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嬉笑地看着他。
僧人闭着眼,却仍能感受到那女子炽热的目光,微微一笑,心中一片安稳。
……
……
那一年。
荷花精悄悄游向池塘岸边,两手掬起一捧水,朝着岸上的僧人泼去。
水珠打湿了僧人面前的佛经,也打湿了他的僧袍。
僧人依旧闭着眼,任由那女子刁难,不恼也不怒。
……
……
那一年。
荷花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竹笔,壮着胆子走出水面,在僧人面前的佛经中乱写乱画,咯咯地笑。
银铃般的笑声,就像是春风拂过耳畔,麻麻酥酥,轻轻痒痒。
僧人依旧闭上眼睛。
荷花精依旧在笑,绕到僧人的背后,两只小手在僧人的脑袋上敲敲砸砸,格外有韵律。
嘴中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很好听啊。”僧人心中想到。
那曲子,是荷花精故意唱给他听的。
僧人明白,却从不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