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姜莘还将信将疑的,可第二天傍晚她得知姜荷今日没有来绣坊做工,这疑心便消了一半,索性回到姜家,带了几个丫鬟直奔莲花巷。
刚走到巷口便听见一阵喧哗,姜莘好奇地往巷子里探头,只见整条巷子的两侧挂满了彩灯,人们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整条街道,不知要去做什么。
姜莘自然不知道今日是春怡坊走秀的日子,只当真的有热闹看,一边考虑是杂耍还是有集市,一边不由自主地跟着人群往里走。
其实也不怪她神经大条,今日来春怡坊看热闹的不止男子,竟还有不少女子结伴而行,都是来欣赏好看的妆容和衣裳的,反正只是在门外看几眼,极不用掏钱,也没坏了规矩。
说起来这个点子还是楚兰儿提出来的,用她的话来讲“那些臭男人只知道好看,不懂其中的门道,又不敢同妻子谈论起来,我们妆馆的妆怎么能被更多客人了解到呢?何不在门外专设一块不收费的区域,不限男女,这样不但可以将我们的妆容推出去,还能给春怡坊增客,岂不美哉?”
姜荷觉得很有道理,便同程妈妈说了。反正只是一块地方的事,也不挡她的财路,便随手让人围了一块出来,没想到效果还挺好。
随着走到春怡坊门前,姜莘这才回过味来,嫌恶道:“我当是什么热闹,原来是妓院搞出的幺蛾子,真是晦气!如月,咱们快走,让人瞧见就糟了!”
可巷子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哪里能容她走回头路呢?不仅转不过身,还得被迫跟着人群往前走。程妈妈站在院子里的梯子上往外看,见状急忙喊来一拨家丁出去维持秩序,不然钱没赚到,发生了踩踏事故可就得不偿失了。
“喂,你们快停下!先让我回去!!”姜莘愤怒地叫嚷着:“别挤了!挤伤了我你们谁赔得起?!!”
旁边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不屑的瞪了她一眼:“鬼叫什么?!既然肯来这春怡坊凑热闹,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装什么装!”
姜莘又羞又恼,她此刻挤在一堆男人中间,要是较起真来,就是失了清白,别说嫁给陆恒了,就是乡野村夫怕是也不屑于娶她。
想到这里,她急忙将腰间的帕子扯出来蒙在脸上,也不再叫嚷,唯恐被认识的人听出自己的声音。
程妈妈老远就望见了人群里的姜莘,倒不是她眼神好,实在是姜莘太打眼了。人家旁的女子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也不跟男人们挤,而是等人家过去了再走。偏姜莘鲁莽,没发现这一点,自顾自的挤在男人堆了,连她这个老鸨都觉得不成体统,只恨现在不能将这一幕记录下来找姜荷邀功。
姜莘被挤到春怡坊门前,眼见暂时回不去了,便找了块空地站着。一直到走秀正式开始,门外的人群也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她只能尽量低着头不让旁人瞧见。
身边陆陆续续围过来几个女子,见她低着头,都觉得匪夷所思。有个年纪稍大些的扯了她一把:“不看就上一边去,平白占了这么好的地方!”
“好地方,我看是鬼地方才对!”姜莘不甘示弱的回怼,那妇人冷笑一声:“鬼地方你还来?大家都是来看秀的,偏你盯着地面看,装什么正经?”
她的同伴安慰道:“行了,何必吵架呢,我看呀,她就是见人家春怡坊的姑娘们长得美,嫉妒呢。你看,她自己却不知长成什么样子,还用面纱挡着脸呢!”
那妇人笑她:“不是你骂人家狐狸精的时候啦?我听说你相公前些日子来春怡坊看了一回,竟被你追着打了三条街!”
“哎呀,可别提这事儿了。这不是他去青州跑生意去了嘛!”
姜莘听得烦躁,抬起眼往院子里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她竟然发现走在院子里的那个姑娘,身上穿的居然是绣坊前几日做出来的衣裳!
看错了吗?
不,不会错,她记得这件衣服叫芙蓉霓裳,自己当时还夸赞来着,怎么竟穿在一个妓女身上?!
她也顾不得其他,拨开人群往前面挤,只见那站在姑娘身边热情招呼客人的不是程夫人又是谁?!
姜莘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偏偏这时,如月突然来了一句:“小姐你快看,那……那是不是陆公子?!”
姜莘呆呆的望过去,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如遭雷劈。只见陆恒坐在下首的位置,正红光满面地往台子上扔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