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蜷缩在锦榻上,就在她忍到无法再忍时,痛楚竟瞬间消失了,连带的,像是什么也跟着消失了。
她疲惫地张开眼,环顾四周,随即翻身坐起。“这是哪里?”她喃喃自问,赶紧跳下了锦榻,打开房门左右观望,却压根想不起来自个儿怎么会在这儿。
冬衣?她抚着身上的裘袄,惶恐不安地下了楼。
怎会如此?不是才入秋吗?
她在哪里……这是哪里?!
......
马车缓缓停在冯家粮行前,男子一下马车,便有伙计上前招呼,领着人直朝后院而去。
后院亭子里早有一名男子候着,一听到脚步声,抬眼喊道:“冯珏。”
冯珏望去,让身后的随侍在亭外候着。“冯玉,把我找来有什么要紧事?”
冯珏一入座,直教负责引路的伙计啧啧称奇,这两人要是分开来看,只觉得有五分神似,可如今坐在一块儿,要说两人是双生子,谁都信的。
话说京城百年冯家约莫六十年前,因一对双生子闹了分宗,冯珏的老太爷袭了皇商之位,冯玉的老太爷则安分地当个粮商,直到半个月前,分宗的两家又终于合为一家子。
“没事就不能把你找来?”
“我瞧你似乎挺忙的。”冯珏看向一桌面的帐本。
入秋了,正是各种农作收成之际,冯玉这粮商肯定忙昏头了。
“是挺忙的,可有事要跟你说,不得不腾出点时间。”冯玉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敲着桌面,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说呀,我正等着。”冯珏很自动地倒了杯茶,呷了一口。
冯玉觑了他一眼,轻咳了声,才道:“你知道的,近来各种农作正当收成,尤其是莱菔,这时节收成的莱菔,以疏郢城睢县的最为上品。”
冯珏握着茶杯的手轻颤了下,眸色偏冷地道:“要跟我调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是呀,我知道你在睢城也有栽种莱菔的庄子,算算时间也该收成了,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调个百石?”
莱菔这农作,说珍贵嘛,也不是很珍贵,但是上等的莱菔就不同了,不但味甜多汁,还能生吃,这些年因为皇上偏爱,御膳房弄了不少莱菔做成的膳食,民间争相模仿,价格跟着扶摇直上。
而冯珏手上那庄子听说好像是他爹从哪里抢来的,不过年代有点久远,他不清楚内幕,横竖眼前最重要的是他要调莱菔。
“原本供货给你的商家呢?”
冯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能不能给我货。”
“卖什么关子?想调货的是你可不是我,我不急。”
“你这小子,你跟我调货时,我可是二话不说就答应,现在要你帮我,倒是拖拖拉拉了。”冯玉啐了声。
他是粮商,冯珏是皇商,冯珏经手的农作种类不亚于他,可他经手的农作数绝对高过冯珏,所以以往两家尚未回宗时,就有生意上的往来了。
然而那时因为两家分宗,加上长辈不对盘,偏偏他们两人是同年生,总被城里的人拿来比较,除了长辈施加压力,彼此都是要强的,不想输给对方,互相竞争,也互相讨厌,但偏偏有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彷佛真正的双生子,这让他们对对方都抱持着一种很矛盾的心态。
“话不能这么说,我跟你调货时,你可没少赚一笔,当然会马上答应。”冯珏面无表情地道。
冯玉咂着嘴。“冯二爷,我现在也不会让你少赚一笔。”
“冯当家,我不差这一笔,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在隐瞒什么。”